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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庆和娇臀上的伤还未好全,歪斜着身子,靠在椅子扶手上,整个人朝向虞楚黛的方向。不看台上的戏,倒仿佛要将她看个透彻。

还真就让姜庆和看出点东西来了。

姜庆和道:“虞美人,你唇角,似乎有伤啊?”

此话一出,德妃和周边几个妃嫔,眼神纷纷聚焦在虞楚黛唇上。

虞楚黛吸取上回脖颈齿痕的教训,这次出来前,她戴好围脖,特意穿了个袖子稍长的衣裳遮挡手背上的齿痕。

唇角伤口没办法遮住,她便抹了颜色偏重的口脂,不仔细看也就不明显。

可再不明显,经姜庆和这么直戳戳点出来,也变得明显了。

德妃声音都不自觉冷了几分,看着她,道:“确实有伤,怎么回事?”

虞楚黛肯定不可能说是高龙启咬的,便瞎说道:“吃虾时,不小心被虾头上的尖角划伤了。”

“是吗?”德妃听罢,冷冷一笑。

好巧不巧,昨天丁香去取东西,在御花园遇到高龙启,回来跟她说,陛下嘴角有伤。

她当时没多想,觉得不小心咬伤自己很常见。

偏偏现在虞楚黛唇角也有伤,且看伤口位置,在下唇边缘。这个地方,自己想故意咬到都难。

事实如何,显而易见。

虞楚黛听到德妃心声,知晓她看破了唇角真相,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依旧道:“是。”

德妃不想再追问此事,眼神转回台上,心思却一点没在戏上。

她暗中瞟虞楚黛,发现她虽扑过粉,但依稀可见眼下青黑……她这几天都在躺着养病,为何还会睡不好,眼底青黑一片?只有一种可能,人家夜里很忙。

一个妃嫔,睡在陛下的龙床上,还能是忙什么?

念此,她拳头都攥紧了。陛下对虞楚黛,未免太过纵容,也太过偏宠。

傩戏已结束,接下来的节目是舞蹈,百花迎春。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台上之人,全是南惠国女子,也就是同虞楚黛一同入宫那批。

当初有才艺的惠女们,都去了歌坊舞坊,虞楚黛着实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才会沦落至浣衣坊中洗衣裳。

现在,她却以妃嫔身份坐在台下,看昔日故人们跳舞娱人。

她心中不成滋味。她同这些惠女们也没什么深情厚谊,可大家毕竟都是南惠同胞,不得已和亲而来,她免不得物伤其类。

台上跳舞的惠女们亦是发现了虞楚黛,这人就坐在第一排,还在德妃旁边,想看不到都难。

惠女们难免心生怨怼,天寒地冻,她们身着薄纱,在台上扮演百花,跳舞逗乐。而虞楚黛却因邀宠而飞升,看她们笑话,着实可恨。

虞楚黛离舞台很近,可以听到这些声音。

看似风平浪静的流芳阁中,恨意妒意,铺天盖地。

虞楚黛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坚持到节目全部表演结束,德妃又宴请诸位妃嫔们,前往长春宫吃席。

伺候的人,则是另一批惠女。听说是这几天犯过错,临时被罚做粗使宫女。

席间,自然又是一番明枪暗箭。

话没几句好话,心声则全是谩骂和诽谤。

她还不能反驳,只能白挨着,装作无事发生。

她才大病初愈,昨晚还熬了夜,宴席未结束,她身体便撑不住了,起身行礼致歉,想先行告退。

德妃饱受酸楚,不想理会她,便由着她屈膝行礼,好一会儿都没应允。

姜庆和见状,立刻补话,道:“虞美人在陛下宫中吃惯了御膳,自然看不上咱们姐妹的粗茶淡饭,还是你眼光挑啊,这么多好菜,我都舍不得离席。”

德妃见虞楚黛面色发白,也怕她真倒在自己宫里,便道:“罢了,虞美人要走就走吧。只是,你行事确实过于放肆,若妃嫔们都如你这般,本宫便无法管理上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回去后,将《金刚经》抄写三次,好好平心静气,别总盘算歪心思。明日送来长春宫。”

虞楚黛应下,总算得以逃离是非之地。

姜庆和皱眉不满,对德妃道:“娘娘,抄三次经书算哪门子惩罚,您也太心慈手软了。她这种一天到晚不择手段往上爬,魅惑君心之人,起码让她跪上一整夜,再打顿板子。看她还如何承恩雨露。”

德妃瞥她一眼,“小惩大诫出出气罢了。争高下,不在这种小事上。本宫自有打算。”

虞楚黛离开,德妃也没心情再听一堆女人吹捧,散席作罢。

* * * * * *

回到甘泉宫中,虞楚黛将披风脱下一扔,瘫在床上,精疲力尽。

今儿这半日,挨骂可真是挨得酣畅淋漓。

德妃嫉妒她,庆和觉得她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宠爱,惠女们和其他妃嫔则觉得她心机深沉,手段下作。

要不是这场聚会,她都不知道自己竟这般厉害。

她闭上眼,一宿未歇的疲倦席卷而来,困得她头昏脑沉。《金刚经》可以晚点儿抄,先让她睡一觉缓缓再说。

事与愿违,门外一阵喧哗。

结香进来唤她,“张公公来了,定是陛下有旨意,主子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