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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店老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使之更显锃亮,甚至晃得白衣男不由眯起眼。

“先做个自我介绍,鄙姓罗,罗晓,这家太虚小站的老板,阁下又是贵姓?”

白衣男眯着眼睛,傲然道:“免贵,顾帆,兴澜地产高级文书。”罗晓闻言一笑:“兴澜地产,那可是大企业啊,能在那里任职高级文书,在石街的确可谓是人上人了,难怪一番话说得这么居高临下。可惜,终归只是何不食肉糜之论。”

顾帆也不气恼:“还请赐教。”

罗晓说道:“你刚刚说的都是冠冕堂皇的正论。没错,在太虚里变强,影响不到现实。无论帮派战胜负如何,张富鸿都是石街有名的富二代,而张惇等人只是日结工……但是,假使日结工们不玩太虚绘卷,甚至假使他们把玩绘卷的时间都拿去工作、奋斗,就能变得比张富鸿更有钱了吗?”

张惇闻言苦笑道:“我是我们三个人里工钱最多的,日结六百,一个月下来差不多一万二三(此时顾帆露出明显惊讶且动摇的神色)但就算辛苦十年,不吃不喝,也比不过张胖子过一次生日领的红包。”

老板又说道:“毕竟张胖子的爹张俞,在石街基本是当之无愧的首富了。但如果放到整个茸城来看,张俞应该排不到前二十,在祝望则排不进前一百……跟那些真正的有钱人比,张俞也只是小人物。而我们,我们又算什么呢,不过是蝼蚁之辈罢了。不单单是比财富、比地位、甚至比修为比能力,我们都形如蝼蚁!”

“那张富鸿在蒙学院里根本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可张俞给茸城书院捐了五百万灵叶,就能让儿子进外院,得以凝丹深造。放到过去,咱们看了那金发碧眼的胖子,还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张真人呢!”

“而比张富鸿更豪横的富家子弟还有数不胜数!他们眼里,整条石街都只是大块的垃圾!石街中人即便再怎么努力工作、修行、生活,也始终只是蝼蚁,别说和他们同台较量,就连抬头仰望他们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在太虚绘卷里,我们是可以较量的,甚至有机会赢!”

“那么,为了赢,哪怕只是虚无缥缈的胜利,花些钱又算什么呢?这些钱能换到一个相对公平的较量机会,已经很超值了!何况我们的每一分钱,都是劳动所得!象征着我们努力为这个世界贡献过力量!”

“没错,就算这次帮派战,张惇他们侥幸赢了,下次,下下次,张富鸿肯定还是能砸钱赢回来。但只要赢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对我们这些小人物来说,也是值得铭记永久的奇迹了!”

“当然,我一个经营太虚小站的小老板,平日里多半收入都来自太虚绘卷的相关产品,说这些话很像是为了保自己的饭碗……但当初我之所以经营这家小站,就是因为心中有这么一个梦想。我梦想着,即便只是在虚拟的太虚,也能让世界变得更公平一些!”

光头老板的这一番演讲说完,王洛率先鼓起了掌。

精彩绝伦。

事实上,罗晓的观点,王洛并非完全认同,但以前在灵山上,师傅宋一镜就时常叮嘱这么一句话:身为灵山人,切勿随意鄙夷他人的执着。

用师姐的话说就是:别搞那么重的爹味,恶心。

罗晓的这番演讲,和爹味男那优越感上天的发言,感染力和说服力的差距判若云泥,不但王洛鼓掌,张惇等人也是热血沸腾,斗志昂扬,恨不得当场猛捶胸脯,仰天长啸。

而顾帆本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红,想要反驳,却俨然词穷,最终只能放下一句狠话“朽木不可雕”便落荒而逃。

罗晓功成身退,重新坐回柜台后面,配着一杯热茶吃下了离神散,神游太虚。

张惇则喘着粗气来到王洛面前,郑重其事道:“王哥,我知道像你这样有本事的人,肯定是瞧不上太虚绘卷里那点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我这次真的求你了,帮帮我们吧!这次帮派战,不单单是为了争一口气,更是为了保护我们最重要的家园。那是我们几十个兄弟辛辛苦苦经营了两年的家!但是张富鸿只是看上了我们的灵脉,就要起兵攻伐,还说得胜之后就要将我们的所有建筑都夷为平地!所以这次帮派战我们绝对不能输!绝对不能!”

王洛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可以帮忙。”

张惇愕然,继而大喜若狂:“真的!?王哥你……”

“但师姐曾经嘱咐过我不入赌场,所以抽卡一事爱莫能助。”

张惇急道:“我知道好运是有代价的,所以绝对不让王哥你白白出力!我们帮派为了买【赤柱武神】存了五千灵叶,全都可以给你!只要能帮我们抽出一张【真影大帝】就好!”

此时,罗晓听的不由好奇,放下茶杯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

张惇立刻眉飞色舞地将昨晚王洛在《御灵》四抽四金的战绩讲了出来,引得店内一阵倒吸冷气之声。

一名无关看客皱眉许久,摇头道:“这是什么逆天小故事?你喝多了在做白日梦吧?”

罗晓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你是沉船沉急眼了开始做白日梦了吧?”

张惇顿时不乐意:“一群没见识的东西,待会儿就让你们跪下来喊王神!”

王洛却没兴趣受人跪拜:“我说过,不赌博。”

张惇顿感百爪挠心,却不知如何解释。

罗晓闻言却来了兴趣:“兄弟你这话就错了,太虚绘卷的抽卡,可不能算作赌博。两者的共性无非是真金白银的投入,输赢有随机性、参与者有盈利预期。但如果只按照这个定义就把太虚绘卷归为赌博,那南乡定荒兵团围剿荒兽的军事行动,也是真金白银砸军费、胜负有很大不确定性、定荒有极大收益。难不成要把那些定荒的烈士们算作聚众赌博吗?”

王洛皱起眉头:“你这就是在偷换概念了。”

罗晓说道:“严格来说,不是我在偷换概念,而是咱们祝望金鹿厅,乃至大律法在偷换概念,你看这个……”

说话间,光头老板从柜台后面翻出一本厚厚的书,解释道:“这是金鹿厅下辖的律部、商部、太虚司和青萍司联合发布的,关于经商的各项律法规章的合集,其中哪些行业算赌博,哪些行业不算,都有严格规定。而太虚绘卷完全不算赌博!”

王洛好奇心起,抬手翻阅起了罗晓的合集,只见那繁复细致的律法条文中,果然将传统意义的赌博,与太虚绘卷中的卡牌抽取等行为做了明确区分。而性质上说,只要太虚绘卷中的虚拟道具,不能经由绘卷的运营工坊,直接兑换成真金白银,那太虚行者们在绘卷中投入再多的资源,也只是单纯的消费行为!

至于虚友们在现实中进行卡牌交易,换来真金白银,那只能说明祝望商业氛围浓厚,民间经济往来频繁,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喜人态势!

罗晓又说:“事实上,真要严苛定义,彩票也算赌博,但……”

王洛摆了摆手:“彩票我是不会去抽的,但你说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嗯,严格来说,的确不应将太虚绘卷定义为赌博,那么师姐对我的禁令也就无效了。”

张惇立刻像是听到开饭的宠物犬一样冲来两眼放光:“那王哥,抽卡的事……”

王洛又说:“但我也要事先声明,我的好运并不是万能的,首先它不可能无中生有,比如说商家根本没在奖池里投放奖项,那我当然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张惇连连点头:“懂了,就是挡不住卡池欺诈,但这个不要紧,运营飞垣录的工坊是祝望最大的绘卷工坊,这点信用还是有的。卡池里说有什么就一定有什么。”

王洛说道:“其次,运气的本质是资源的转移,有人好运,就必定有人衰运。我看太虚绘卷的卡池,概率大多是有正经定数的。那么从我这里抽中的头奖多了,必定意味着其他人抽中的就少了……而这种掠夺行为,必然带来反噬。”

张惇的兴奋略微凝固:“也就是说十连三金之后,第二天出门很可能被飞梭创成残疾?”

王洛想了想,说道:“具体解释起来会很复杂,所以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张惇于是看向两个小伙伴,三人彼此对视,各自露出痛下决心之色。

“王哥,我们不怕残疾!请帮我们抽真影大帝吧!”

此时罗晓的兴致也来到极点,在旁劝说道:“以这几人玩飞垣录的一贯运气,以及被各路土豪玩家碾压的经历,给他们补一个真影大帝也不算过分……前提是,你真的能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