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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一直都想着自己尽快脱身,却没有考虑到他的立场。”谢秋低声说道,“结婚时他没有选择权,至少离婚应该由他来提。”

他昨晚失眠了,一直在想贺司宴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凌晨时才有了点头绪。

代入贺司宴的视角,一场车祸让自己成为毫无尊严的植物人,躺了半年多后,一醒来就多了个老婆。

结果还不等他开口,那个莫名其妙的老婆又抢先说这场婚姻不算数,还打算收拾行李跑路。

向来习惯掌控一切的贺氏集团总裁,一定对于他种种自以为是的行为十分恼火,但又碍于他的“唤醒之恩”,不好直接处置他。

所以贺司宴才会指责他,结婚时没问过自己的意见,离婚时也随心所欲。

“啊?”孟子烨瞪大了眼睛,“可是你俩又没有领证,怎么离婚呢?”

谢秋叹了口气:“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你意会一下吧。”

“等等,我捋一捋啊——”孟子烨脑子转得都快冒烟了,“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想离开贺家,但贺司宴并不想跟你离婚?”

“也不能这么说吧……”谢秋想了一下,“应该是他想把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孟子烨惊道:“贺总掌控欲这么强的吗?”

谢秋不由回想起昨夜被男人困在身体和门板间的场景,脸颊微微一热:“嗯,是吧。”

长期身居上位的人,大概就是这样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小秋你还是赶紧跑吧。”孟子烨表情忧虑起来,“谁知道贺总后面会对你做什么?”

“这一点不用担心。”谢秋摇了摇头,“他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

孟子烨还想再劝,服务员过来上菜,打断了他的话头。

吃饭时,谢秋不再提起贺家的事,反而聊起了其他话题。

律所午休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吃完饭后,两人就分开了。

下午谢秋跟吴律师一起跑了趟法院,回律所时,大部分同事都已经下班了。

他收拾好桌面文件,背上书包离开律所。

下楼后,谢秋无意识地朝路边的车看了一眼。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时,他又笑着摇了摇头。

谢秋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辆车,回贺家老宅子。

*

晚上贺司宴没回家吃饭,谢秋吃完饭后,上楼先洗了个澡。

他坐在桌前,用电脑整理资料,直到完成后,才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

谢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他走出房间,下楼后发现客厅里空无一人。

正思索间,苏婉蓉端着个杯子从厨房里走出来:“小秋,你还没睡呀?”

“还没呢。”谢秋微微一笑,问道,“妈,司宴哥哥回来了吗?”

“回来啦,刚回来不久。”苏婉蓉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起来,“怎么,老公不回来,睡不着呀?”

谢秋:“……”

老公,真是一个陌生的词语呢。

“司宴还在书房里处理工作。”苏婉蓉略一思索,“这样吧,小秋,你把这杯参茶端去给司宴吧。”

“书房?”谢秋犹豫道,“我去书房会不会不太好?”

他还记得之前贺景辰说过,他哥的书房里全是商业机密,其他人不能随便进去。

“这有什么不好的?”苏婉蓉直接将杯子递到他手里,“你是去关心你自己的老公,天经地义呀。”

谢秋:“……好吧。”

苏婉蓉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手:“乖小秋,去吧。”

谢秋端着参茶,重新上了楼。

很快,他走到书房门前,轻轻敲了下门。

下一秒,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进。”

谢秋推开门,轻声问道:“贺大哥,你在忙吗?”

贺司宴正坐在书桌前处理文件,闻声抬眸看向他。

男人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了件白衬衫,袖口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结实而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

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眼镜,看起来英俊又斯文,多了股说不出来的气质。

谢秋悄悄移开视线,问道:“贺大哥,我可以进来吗?”

贺司宴放下手中的笔:“进来。”

得到准许,谢秋这才放心地踏进了书房。

他没有四处打量,径直走到书桌前,将参茶放到桌上:“这是伯母准备的参茶,让我送过来给你。”

贺司宴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还有事吗?”

男人的一双黑眸藏在镜片后,却遮不住直勾勾的眼神。

谢秋抿了下唇:“关于你昨天晚上说的话,我认真考虑过了。”

贺司宴双眸微敛,换了个姿势:“嗯。”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不能随心所欲地决定我们之间的关系。”谢秋一口气说道,“我应该尊重你的决定,等你说要跟我离婚时,我再离开贺家。”

贺司宴眸色冷了冷:“这就是你考虑一晚后,得出的结论?”

“对。”谢秋掀开眼睫,直视男人的眼睛,“结婚是我单方面的选择,但离婚由你来决定。”

贺司宴盯着他看了几秒,冷笑道:“要是我一直不想跟你离婚呢?”

“啊?”谢秋怔了怔,“为什么不想跟我离婚?”

贺司宴重复了一遍:“如果我一直不愿意跟你离婚呢?”

“但我们没有领证,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其实我们没有真正结过婚。”谢秋下意识反驳道,“所以离不离婚,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贺司宴气笑了:“你是这么想的?”

谢秋被他笑得有点头皮发麻:“贺大哥,我的意思是……”

贺司宴抬手摘下金丝边眼镜,敲了敲桌面:“过来。”

谢秋不知道男人想干什么,心里有点打怵,但还是磨磨蹭蹭地挪动了脚步。

贺司宴没有催他,等他挪到自己身前时,猛地伸手,一把将人拉进怀里。

谢秋低叫一声,回过神来,已经坐到了男人的腿上。

薄薄的一层西装裤布料,将对方身体的热度忠实地传递过来。

谢秋本能地挣扎起来:“贺大哥……”

“叫什么大哥?”贺司宴一只手牢牢桎梏住纤细的腰,另一只手掐住柔嫩的脸颊转过来,“你觉得,我想当你的大哥吗?”

谢秋停止了挣扎,眸光微微闪动:“我知道我不配——”

贺司宴有些粗暴地打断了他:“你知道什么?”

谢秋第一次被男人这样凶,身体抖了一下,眼尾不争气地红了。

他平常分明不是这样脆弱的人,但可能是这段时间男人对他太好了,以至于他突然变得矫情起来。

贺司宴的心脏仿佛被掐了一下,语气低柔下来:“对不起,我太凶了。”

谢秋被他一哄,觉得更委屈了,眼睫都被眼里的水汽雾湿了:“不想当我大哥就不当啊,我不叫就是了……”

贺司宴闭了闭眼眸,再睁开时,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谢秋还在委屈中,却听耳畔响起那道低沉磁性的嗓音。

“不想当你大哥,想当你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