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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位族老没有说的太清楚,可凭崔闾的聪慧,以及祖上因为陷了一子进荆南,而派了诸多死卫来打探调查的秘闻里,就有以心头血养莲的秘术,上下前后一联系,他还有什么不能猜到的?

所以,崔景珏那最后一丝血脉,不是说是他与人孕育的,而是他真正用心头血滋养出的血莲子改造的,那小蛊人入莲池引蛊,被他用血莲子换了一身精血,如此,也便成了他的后代。

族长再次开口,“那血莲子百年只得一颗,我们知道崔景珏肯定不甘心绝嗣,所以,在得到那颗血莲子后,还专门给他挑了个样貌非常好的孩子,只要替他换上崔景珏的精血,他就是你们崔氏的孩子了,等再养上几年,娶个妻子,生下的子嗣,无论男女,会如崔景珏亲生的一般无二,可惜……”

可惜崔常涪不接受,他不肯要那个换了崔景珏精血的孩子,且为了以绝后患,愣是趁人不备,将那孩子推入了万蛊窟,再无生还可能。

鄂四回因不敬圣王,被绑在外头施以鞭笞之刑,打完了被拖到议事堂门口来,听见族长他们在说这一段过往,不由悲从中来,挣扎着抬起来,怒红着眼睛冲崔闾道,“你们的安逸,是我家主上用命换来的,结果,他好不容易用了百年时间,才凝聚起来的心头血,就被你们给毁了,你们毁的不止是他,还有我们的小主子,若非长辈们关了我,当年我就该一刀劈死那崔常涪,呸,你怎么好意思到这里来呢!”

崔闾心头一动,望向上首处的族长,就见他点头,“这是当年跟随崔景珏留下的部曲中的,其中一支,当年因为跟随我族一同抵御外兵侵伐,被允许成为我族蛊民,只不能够引蛊而已。”

鄂四回冷笑,昂着脑袋,“我们生是主上人,死是主上鬼,侍奉荆南蛊族,也是奉了主上命令,以待时机,讨一条活路。”

崔闾沉默了,仔细打量着他,末了问他,“当年还有一支旁系也留了下来,他们呢?”

旁边有族老接话,“他们围着圣池筑茅而居,如今都是我族的蛊奴。”

鄂四回眼眶泛红,抬头怒吼,“是没有神智的蛊奴,是用来牵引主上心脉跳动的引血工具,百年了,他们早该入土了,可是为了供养血莲,他们不人不鬼的扎在血池周围,就为了不让主上的心脉停跳。”

他双手撑地,一下一下的以头杵地,磕的脑袋一下子就冒了血,冲着崔闾道,“你走吧!你走吧!算我求你了,你们既然不要主上血脉,就也不要每隔几十年就来要子嗣承宗,他感受不到血脉吸引,会自己陷入沉睡自动衰竭的,让他安心的去吧!”

硕大个汉子,以头点地,伏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声音好不凄厉悲伤。

崔闾扶膝从坐位上站了起来,提了一口气就掀了桌几,指着面色不动的族长,厉声道,“我族每隔一代就绝嗣的谎言是你们撒下的?每隔一代,你们定然用了什么秘法,教我族不得不过来找生子之法,却原来只是为了催发我高祖的心上生机,让他不断的为你们的血池供血养莲?你们……你们……”

呕~噗~一口鲜血从崔闾的口中喷出来,他捂着心口就要倒。

“帷苏~”

太上皇一把抢上前来将人扶住,而鄂四回则震惊于崔闾口中的高祖称呼。

然而,更叫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崔闾的那一口血刚落在地上,太上皇身上的胖虎就自己从他身上跳了出来,白玉似的蛊身眼看着就要冲进那团鲜红里,叫太上皇眼疾手快的抓了回来,它吱吱的叫了一声,急迫的声音里带着渴求,然后,一直在外头等着的尔扶,只觉心头一跳,那在他身上安了小二十年家的替身蛊,便头也不回的弃了他而去,扑一下跳进了那团鲜红中。

几乎只在眨眼,那替身蛊就将一口血吸了个干净,然后,在所有人眼前,一头扎进了崔闾心口,崔闾闷哼一声,不及任何反应的,就昏了过去,脸色迅速发青变白。

替身蛊在吸他的精血。

太上皇抓着胖虎,急声命令它,“快把那家伙收回来,快!”

胖虎曲着身体,吱吱叫,小脑袋还不住的往圣池那边指,太上皇一顿,当即抱起崔闾就往圣池那边跑去,鄂四回愣了一下,爬起身也跟着后头跑了。

族长和几位族老们目瞪口呆,一个个在愣了一瞬后,才咋呼的想起来圣池那边不许人去,忙喊了人来去阻止太上皇,可又哪里能阻止得住呢!

太上皇焦急的看着崔闾脸色,一点点的灰败了下去,已经到了面如金纸的地步。

鄂四回在错综复杂的小道上,替他指路,让他省了不少时间,终于看到了被密林挡的遮天蔽日的圣池。

人根本就过不去,因为那一排排的拦路者,全是藤蔓栓着的干尸,每个人的心口处,都有活物在鼓动,鄂四回喘着粗气,扶膝道,“他们……他们就是那一支留下来的旁支了,这些年,一直被锁在这里帮助主上供养血莲。”

太上皇抽了长刀,鄂四回忙扑上去抱住他,“不要,圣王,不要砍,他们虽然已经没了知觉,不是活人,可他们……他们……他们的心还是活的,活的啊!”

说罢,伏地不住的磕头,恳求他不要动手。

太上皇看着生机越来越少的崔闾,额头青筋直跳,怒吼,“那你说怎么办?”

鄂四回看了崔闾一眼,“他是崔家子啊,你把他放过去,若是主上认了,会拉他进血池的。”

太上皇感知到了崔闾的生机等不得了,只一眨眼间,崔闾的头发就全白了,脸上更苍老如耄耋老者,骨瘦如柴成轻飘飘一片。

但不等他拿定注意,那前方血池处,便迎头甩来一根长长的藤蔓,一把卷了崔闾就走,然后,那一排拦路的崔氏旁支族人干尸们,将路封死,全面朝着他。

恐怖又诡异!

族老他们终于喘着粗气赶了过来,一看太上皇的手上空空如也,全都瞪了眼睛,窃窃私语,“这是怎么回事?不可能啊!”

就是,前几次也有崔氏子前来,没这么被里面的藤蔓卷入过。

太上皇回头凝目望向他们,冷笑连连,“因为这个崔氏子,正是血池里面那人的嫡亲血脉,第四世孙崔闾。”

他从来不知道,荆南蛊族,会把人利用到这步程度,是了,他早该知道的,是他因为师傅的原因,对这些人生出了可教化改正之心,觉得民族发展各有其道,便是邪了点,也该理解尊重。

太上皇敛目,看向扒在肩膀上的胖虎。

胖虎被他眼神一扫,陡然打了个颤,吱吱叫了一声,急迫又刺耳,那些被族长叫过来的蛊兵,瞬间跪倒一片,五体投地,族老他们也颤颤巍巍道,“圣王息怒,圣王息怒,这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个屁!

太上皇冷笑,抬手点着他们,一副准备秋后算账的模样。

帷苏,你一定得活着出来,否则……

太上皇摩搓着腰上长刀,环视圣池周边,和更远处的圣地,暗道,怕我也要做一回你家高祖的辣手催花之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