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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只竟然吵了起来。

崔闾抬头,与太上皇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胖虎不敌宓意的哭声,主动休战,被骂的不敢出声。

太上皇憋的肩膀直抖,崔闾也没料一向嚣张的胖虎,竟然能忍得下宓意的挑衅和怒骂。

这虫子,倒挺能屈能伸的。

最终,崔闾跟宓意商量好了,在荆南这段时间,它就呆在他的身上养养血,等回了江州,就得将它装回冰晶小棺内,等夜晚无人时,再让它出来活动活动,而为了不使它在冰晶小棺内陷入沉睡,每次崔闾会在里面放够一杯量的血,温养它。

好在现在这副身体够年轻,等接下来的日子,再好好养养,之后便是须每日放一定量的血,也不会损坏身体。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为了先看看效果,崔闾先将冰晶小棺从圣池底捞了出来,手掌大小的一块玉雕成的小盒子,宓意顺着他的脉钻了出来,主动躺了进去。

然后,鄂四回便眼睁睁的,看见传说中的“旧主”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半百老爷子。

他趴在地上,伸长双手,又惨叫了一声,“不要啊,主上,你变回去,快变回去啊!”

声音惊动了太上皇和崔闾,两人扭头朝他望来,就见他撑着手臂往圣池边上爬,浑然忘了还有两条腿可用。

太上皇只看了他一眼,就又扭回头来看崔闾,果然,还是之前年轻的模样更招人。

崔闾得到了变通之法,心情也较之前好了不少,对着鄂四回倒平静了不少,知道他之前的态度乃事出有因,一步步走向他,站定在他面前道,“你可愿意随我回族里?”

鄂四回抬头,满脸泪痕,看着圣池边上消失干净的亲人,以及显然也已经不在了的旧主,一时间难过到快要崩溃,听见崔闾问他,顿了一下,终于慢慢蜷缩成了跪拜之姿,“奴鄂四回拜见主上。”

崔闾弯腰伸手将人扶起,拍了拍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这些年辛苦你了,高祖走前有交待过我,许你自由来去,跟我回族里或者仍留在这里,又或者去别的地方生活,都可以,只我觉得,你一个人,漂漂零零的未免孤独了些,族里那边到底能连些亲属出来,也算是一个归属吧!”

鄂四回点头,耷拉着肩膀哽咽道,“谢谢主上,奴愿意跟随您回族里,会像祖辈那样,永远忠于崔氏、忠于您。”

崔闾便道,“现在我们不叫主上了,叫家主,或老爷都行。”

鄂四回垂首,“是,老爷!”

那边兴冲冲跑过来两人,人未到声已至,“帷苏哥哥,水烧好了,您……嘎?”

凌嫚跟乌灵急急刹住脚,瞪着四只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崔闾,嗷一嗓子哀道,“怎么变回去了?别啊!”

太上皇歪了脸到旁边,闷笑不已,推了一把崔闾,“快把那小家伙收回去,说了一息,这都几息了?信用破产,下回它可不出来了。”

崔闾忙打开冰晶盒,就见宓意一把从里面冲出来,弹跳着上了他的身,然后,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崔闾就又变回了刚从圣池里出来的模样。

谪仙一般的气质,无人能敌。

崔闾无奈的看着两个花痴小姑娘,又恢复了活力,绕着他叽叽喳喳,“帷苏哥哥,浴汤是我烧的哦!”

旁边乌灵抢道,“我还给你准备了我们荆南特色的果子,别的地方绝对没有,一年只有短短十日果熟期,除了本地,外人一口都没有。”

太上皇就在旁边,看着崔闾一副不胜其扰的模样,实在忍俊不禁的上前替他挡了挡,故意板了脸道,“行了,行了,再闹下去,你们帷苏哥哥,就又要变回老头子模样了,可让他清静清静吧!”

一路往圣地去,那执兵刃的蛊兵,在太上皇和胖虎的威势下,就没有任何阻拦之意,畅通无阻的让他们重回了圣地中心。

崔闾被凌嫚和乌灵带去洗漱更衣,那些族老如临大敌般的与太上皇面对面,族长踏前一步,手中举着一封信,沉声与太上皇交涉,“圣王,您还记得当年的承诺么?这是左护法留下的亲笔信,您还认么?”

太上皇望着他们,手杵着刀柄上,半晌,方道,“记得,当年师傅仙去,我对他发誓,此生不动荆南蛊族,便有违诺,以身入万蛊窟喂养百万虫兵。”

蛊族族长身上一瞬间气势长足,抬高声音道,“既然记得,如今便请遵守诺言,为了我蛊族的发展繁衍,请将崔族长送回圣池,让他接替其高祖,以身养莲,永世不得出荆南。”

太上皇紧紧攥着刀柄,眯眼沉沉的望着与他对立的族老会所有人,声音淡淡道,“这就是你们回来商量出的办法?一个圣池血莲,困了人家高祖百年,祸害的多少人命丧黄泉,结果,现在你们还要朕亲自送了我兄弟进去?呵,你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那些人不说话,只族长举着左师傅的信不让步,望着太上皇道,“圣王,您只要承诺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太上皇歪头重新打量了他们一番,点头,“行,其他的确实不重要,我师傅之于我,有如再造之恩,可这些,与你们有什么相关?你们应当弄清楚一点,荆南至今无兵压境,不是朕怕了你们,而是朕想给予你们看清形势,明白什么叫大势所趋的时间和道理,不是让你们妄自尊大,以为还可以像从前一样,永远霸着侵占着,甚至时不时的还要背着我,干些令人发指之事,朕不追究,不代表朕不知道。”

他从来不曾在荆南地界用上朕之一字,现在这样口称朕,便是已经下决心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想绑了崔闾,像他高祖一样的困在圣池里养血莲?

做梦!

太上皇竖了眉头,冷戾之气盈满脸,“荆南一地,朕之后会设州府重镇,会派官吏来治理民生,会将别地无法生存的百姓迁入,而你们,若再敢像从前一般排外,搞虫灭等事,朕此次,决不轻饶。”

蛊族族长气愤的身体都在颤抖,一把将他师傅的信扔在了地上,“圣王,如果您非要如此坏我蛊族根基,就不要怪我等无情无义了,来人,响笛,招蛊兵。”

太上皇昂着脑袋,蔑视的看了他一眼,只轻轻道,“凭你?”

蛊笛开始渐次响起,一层层传进深林,崔闾快速换了衣裳,出门就看到山林震动,满林间传出奚奚索索声,鄂四回警戒的跟在他身边,小声道,“老爷,他们好像把万蛊窟的蛊虫放出来了。”

那是一群没有秩序的无主蛊虫,一旦放出来,造成的破坏无可估量。

这些蛊族族老,知道凭自身的蛊兵量,无法打得过拥有圣王蛊的太上皇,便拼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用这些无智的蛊虫,来与圣王蛊对冲,等太上皇这边疲于应付之时,他们就可以放蛊兵最后收尾了。

只是,想法很好,放以前,这招没准就成了。

也就不到三息的功夫,圣地周边,从上到下,就被从万蛊窟出来的蛊虫包围了,密密麻麻的好不渗人,蛊族自己人都吓的瑟瑟发抖,不敢动,不敢大口呼吸,蛊兵手中的刀都险些握不住,一脸的绝望。

这是要干嘛?这是要同归于尽么?

崔闾随手接过凌嫚递过来的簪子,边走边将齐腰的头发挽起,随意如行走在自家庭院内,瞬时吸引住了圣地内外所有人的目光。

那一副闲庭信步的恣意模样,再配上谪仙般的盛世容貌,直将这诡谲的场面,给衬出了一股小儿科般的闹剧。

突然,好像就不那么令人害怕了。

崔闾随意挽好了头发,在袖袋中翻找,太上皇一瞬间收了气势,笑的一脸和煦,“找什么呢?”

“哦,笛子,我高祖临走前,教了我一支曲子,我吹给你们听啊!”

说完,顿了一下,抬头与太上皇对上眼,挑眉,“听么?刚学的,可能有点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