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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怼的郁闷一下子就没了。

同样的,鸢黛也一副无语状,这人口口声声大道理,结果最后跟她来一句,看运气。

她要有运气,就不会生成荆南蛊族人,她要有运气,就不会长到现在,连个看顺眼的男人都没有。

哦,现在有了,可惜人在跟她讲道理,显然是不准备与她两情相悦的。

鸢黛其实仍不太懂所谓的婚姻,以及一个家庭里只有一个男人的样子,她受圣女开导,只隐约知道,她们不应该受如此欺负,不应该受如此迫害和苛待。

族群发展要靠她们,孩子是她们生的,连那些左右她们生活的男人,也出自她们的女性长辈,凭什么到最后,能作主,主宰她们命运的,却是一群从她们肚腹里出来的男人?

这不公平!

说了母系体,就该以母为尊。

所以,她觉得,从她开始,生出一个完全尊重女孩子的族群出来,重新制定族群规则,以后,就要换族中男子听她们话,看她们脸色吃饭了。

她握紧手中的刀,眼神开始往族老会的人身上瞟。

机不可失,这些老家伙应该去死才对。

太上皇注意到了她的动作,摇了摇头,这姑娘还是太嫩了,困于一隅之地,有些事情看待的还是浅显了点。

他指着冲天的大股黑烟,问她,“这烟飘上天,你觉得方圆多少里能看见?”

鸢黛愣了一下,抬头往天上看,想了想,“百里?”

青天朗日,万里无云,这烟如此显眼,若无明火升起,便非山火之流,传到外面,自然是会引人注意的。

她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

太上皇见她眼神清亮,似有所觉,便欣慰的点了点头,“你们光杀了从外面掳来的男子,可这冲上天的浓烟却是无法阻止的,周边重镇,现在应当已经有人发现了,咱不提合西州,就荆北,是不是该有人来探了?你杀了这些常年跟外界打交道的长辈,你自认能跟外面来的人周旋开?会不会一眼就被人瞧出了破绽?”

鸢黛不吱声了,她不能,她从来没跟外界的人打过交道。

崔闾接道,“留着他们,用以迷惑一段外界的目光,你的担忧,也同样是我们的担忧,在荆南内部还未理清之前,我们也不希望,被别人横插一手,他们已经失了爪牙,又有圣王在此押阵,已经翻不起天了,那么作为蛊族一员,能将功折罪的,只有保证族群不被外部涌入的人口吞并,是他们唯一的退路,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荆南肥沃,荆北与合西州紧邻左右,日日馋的流口水,若叫他们知道了荆南蛊族内部发生的震动,不肖两日,他们就敢把驻军扎过来。

太上皇此来压根没带兵来,他将蛊虫付之一炬后,才猛然想起这个问题,倒不是后悔没留一些蛊虫下来,只暗叹左环狼右伺虎的,这皇帝当的也心累,若非顾虑着太上皇的心情,崔闾都要劝他干脆占地为王算了,自己造自己的反,对外跟自己的儿子打擂台,重新定义大宁格局,不破不立。

只这一步确是烂棋,除非太上皇再次明刀明枪的跟世家勋贵干上,否则跟当今分土另治,这道义上怕要受指摘,就更别提百年之后的史书判词了。

大概会难听到,骂他老年昏聩,舍弃不下涛天权势,竟要与儿子重夺天下。

崔闾现在还没习惯自己这副祸水的样貌,等他意识到时,立马将这想法给打消到了九霄云外,绝口不提这招砸锅重砌之举。

幸甚幸甚!

两人一番口舌,终于将鸢黛给暂时说通了,让她带着觉醒的蛊女,跟着鄂四回去收编一些能用的兵卫,他们则到了几个族老面前,就今后的蛊族发展,准备商量个章程出来。

荆南没了蛊兵,时日一长必然会引起外界反应,这么大块地方,他们肯定是守不住的,且太上皇一直以来,就想将合西州的百姓迁一部分过来。

合西州现在的府官,是当今培养的寒门学子,个人能力是有的,奈何没有发挥身手的余地,就合西州那块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也难为他每年要遭户部郎官多少白眼,才能为这里的百姓要到振济粮。

太上皇捻着手指轻声道,“小徐大人为人厚道,这些年合西州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虽仍穷困了些,至少那边的匪寇是绝迹了的,说不上家不闭户,至少不会有晴天白日丢东西的事情发生。”

没等崔闾开口,那委顿在地的族长便讥讽的开了口,“那地方穷的有必要关门闭户?晴天白日都不见一粒米粮,还有什么东西可丢的?哼,若有可丢的,也只有人可丢了。”

一句绝杀!

那地方可不就是,荆南蛊族进口人才的主要来源地么!

他们拒绝合西州百姓入内,就是怕他们像蝗虫过境般,把荆南薅秃。

可现在形势已由不得他们了,再不愿意,太上皇这边也不会让步,等他们自己想通了。

他拍板直接道,“我会派人去找小徐大人,让他先调一千驻军过来,不管你们愿不愿意,荆南外围三百里处,会陆续有合西州的百姓搬过来。”

三百里,族老们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都快入蛊族日常活动区了。

不行,不……

可看着太上皇拧眉瞧过来的眼神,一群人又怂了回去,他们这才知道,没了倚仗之后,任人支配宰割的滋味,竟是这般的难受、屈辱。

崔闾嗤一声,懒懒的眼风都不带扫他们一眼的。

这才哪到哪?这就感到屈辱难受了?他们怕是没反思过自己宰割族人时的模样吧!

但大部分蛊民,还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渐渐接受了族内不再有蛊虫的事情,那些突然没了“养虫事业”可干的男人,忽然发现,族中的女人再也不好欺负了,那吊脚楼下的梯子大多都被锯掉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夜里再没有随时可以爬窗的资格。

这怎么能行?

没有蛊虫养了,时间大把抓,现在连睡觉都没了地方,那他们夜晚去哪?

以鸢黛为代表的蛊女们,统统插起了腰呸他们,爱去哪去哪,反正没有她们的允许,吊脚楼内再不容许他们随意进出。

蛊族族老们本来还想积蓄力量,重新组织族人进行反抗太上皇的独断专行之举呢,结果,自己本族男女居然扛上了,天天闹的不可开交,被打破了头挠的满脸花的男子越来越多,族中气氛紧张的像随时都要打起来一样的,谁还有空跟他们一起对付太上皇呢?

有胖虎傍身的太上皇,跟有宓意在侧的崔闾,再加上一只孕母蛊的威力,好像除了族老会的人,仍不时想要恢复昔日巅峰大权在握样,就普通族人来讲,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

想上吊脚楼?

可以。

但是,你们做好了男人怀孕生子的准备了么?

终于,曾经族里的不传秘术,平等的落到了他们每一个人头上。

李雁,等于是把所谓的生子秘方,给搞成了批发状,这简直令族老们如鲠在喉,又无法吞咽而下,曾经是他们拿来掌控族人的神异之举,被人像戳窗户纸一样的,戳的全是洞洞,让知晓了真相的族人,看他们的目光,跟看骗子无异,一副受欺骗上当的愤怒感,冲着他们就去了。

圣地族长一脉,在族人心目中的威信和地位,每况愈下,渐渐已经没人再肯信奉他们了。

不过几日,族老会便成了虚设,相反的,鸢黛那边开始带人接手族中事务,安排闲下来无所事事的男子,开始就日常所需,外出狩猎,摘果子,承担起了繁重的体力劳动。

族老会的这帮人,太上皇留着他们,准备用来应付各方探客。

而合西州的徐应觉,也是反应迅速的,带兵到了荆南,同时,崔闾的信也进了江州衙署,令他们派兵乘船到漓水河岸来扎一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