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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臧没有再揭穿她,只说:“回屋吧。”

千凝假装崴着脚,一走一顿的,路过空源时,对空源吐了下舌头。

空源:“!!!”

空源欲哭无泪,他看向天臧:“师叔!”

天臧对他摇了摇头,便又回到蒲团上坐下,似乎无动于衷。

可空源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他在八十年前,就跟着天臧师叔游历人界,梵音宗佛修少,这八十年来,也只招揽两个弟子,他空源有幸跟在最强大的师叔身边,叫其余弟子甚是羡慕。

师叔为苍生奔波忙碌,却从未有过私情。

这八十年间,不是没有女子投怀送抱,甚至梁国一位公主,见过师叔后吵闹着要出家。

所以空源知道,他家师叔是有多受女人欢迎,但师叔从不回应这些感情,只道是,各有缘法。

而他也能感觉,天臧不喜欢和人肢体接触。

结果,这个女人居然这么无礼,抱上师叔就算了,师叔居然不推开她!

他清白纯洁的师叔啊!这个女人必须防!

空源愁得要掉发,虽然他并没有头发。

另一头千凝回了房中,把门一关,连忙敲菜菜:“你说天臧那句话,几个意思?”

菜菜:“……就是这个意思,他如果说出来,应当是真的知道全部。”

毕竟天臧的修为极高,他和陆决同时算出玄天皿的降世,但没赶得及夺走千凝,在陆决掳走千凝后,或许放了一缕神识在千凝附近,而他修为太高,以至于菜菜没有权限知道到底有没有被监视。

千凝“喔”了声。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真是有时候,眼见也不为实。

她突然放松下来,还打了个呵欠,眼角沁出一滴泪花。

菜菜回过味了,说:“你不着急吗?如果说沈誉是鉴绿茶婊达人,那天臧可能是核能扫射,你所有套路在他这里都没用。”

千凝躺床,翘了翘腿,说:“菜菜啊菜菜,我再教你一件事。”

菜菜:“?”

千凝说:“按这个方向,天臧可是观察我很久了,你品,你细品。”

菜菜咂摸:“品不出啥。”

千凝下定义:“直男菜。”

其实被天臧观察这么久,反而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如果不是有意思,天臧干什么观察她?他只需要知道她没死就行,就像当初在浮世,知道一个东西南北的定位,知道他们没死,她需要钥匙时再去找就行。

天臧也可以这样,可以在变故突生时,再出手救她到海上小岛,所谓观察,却是多此一举。

何况从他的口吻里,他是知道得很清楚,有关她和陆决,和沈誉,和嵇无靖。

菜菜大悟:“所以……”

千凝真心笑了笑:“所以,可能会比我们想象的简单。”

只是对天臧而言,或许他自己也没意识到,毕竟他可以为自己找到合理的借口,他可以说他只是为了玄天珠,当局者迷。

一切还隔着一层雾。

菜菜兴奋:“好!”

比起菜菜的高兴,千凝除了放松点,没有更多表示,她看着屋顶天花板,想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笑了笑。

相安无事几日,千凝对着来送药的空源说:“我想要纸笔和佛经,你们应该有吧?”

十二三岁的空源绷着脸,露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硬邦邦说:“没有。”

千凝说:“那我去问天臧。”

空源立刻改口:“有!”

拿来纸笔和佛经时,空源又说:“你想做什么?”

他其实问的是,千凝想对天臧做什么,千凝假装听错,只说自己要纸笔佛经的缘由:“还能做什么,这几日在你们的熏陶下,突然觉得抄点佛经也挺好的,修身养性嘛。”

空源哼了一声,她最好只是这样。

千凝要是知道空源想什么,只会回他一句话,那必须是不行的。

她跪坐在案台前,沾沾墨水,想着毛笔的方法,对着佛经抄了一句,菜菜看不下去了:“好丑啊……”

千凝:“……这不怪我,这还是我来这里后第一次拿毛笔。”

主要是农女这身体,也没拿过笔,所以有种抹不去的生疏感。

唉,要是有羽毛就好了,现代人会毛笔字的真的不多啦。

千凝边和菜菜吐槽,边写完一页鬼画符。

另一头,空源越想越不对劲,但他偷偷在门外观察片刻,千凝施主确确实实是在抄写,他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和师叔禀报。

他朝树林里走去,几步越过浅浅的树林,师叔正站在崖前,他仰着头观看天象,浅金色的光芒照得他眉宇干净,身姿亭亭净植,当如莲花般纯洁。

空源把千凝拿纸笔的事说出来,天臧眉梢一动。

空源:“师叔,我是不是不应该给她啊?”

天臧说:“无碍。”

话是这么说,他折回,一路上默默地想,按千凝的性子,她拿了纸笔,或许是要画符。

她一定不会乖乖被关在这个岛上。

不能小觑。

这般想着,天臧已经来到门口,他叩了下门,在听到千凝说进来时,才推门而入。

此时,摆在千凝身边的,有几张白纸,纸上画满东西,千凝鼻尖还沾了点墨水,她恍若不知,抬眼笑:“天臧你来啦,我在抄佛经呢,快看看我写得怎么样?”

天臧低眼仔细看,才发现那些纸上,是佛经里的话。

写得可太不好,他都险些没认出来。

空源看到了,恐怕要说她糟蹋佛法。

他没有如实说,但也没有骗她,只是没说话。

没得到回复,千凝也无所谓,说:“你快过来看看,这个字好复杂,怎么写啊。”

天臧稳了下心神,既然是抄佛经,他倒是有必要仔细看看。

他朝她走过去,抻了下衣摆,跽坐,看向她的台面。

纸笔旁的木桌案上,画了一只乌龟,千凝好似发觉他的目光落在乌龟上,她将纸盖住乌龟,指了指她想让他看的内容:“这个字。”

天臧道:“施主再写一下。”

千凝便抿着笔,手腕悬空,与其说写,不如说是画,画完了这个字。

天臧:“……”

他拿起身旁另一根笔,做出拿笔的姿态,他手指修长,指甲圆润,握笔的姿势十分优雅,仿若自己手上拿的不是木制的笔,而是上好玉佩做成的无价之宝。

千凝观察着他的手势。

她眨了眨眼睛,从天臧的角度里,她浓密的睫毛像是小扇子,遮住她一点眼瞳,让他无法分辨,她是不是藏着小心思。

很快,天臧就能分辨了,因为千凝抬起手臂,要去拉他的手。

天臧说:“施主。”

千凝撩起眼皮,一脸纯真:“啊?我不练好姿势怎么抄佛经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觉得我糟蹋佛法。”

天臧顿了顿。

千凝笑得甚至狡黠,两眼弯弯:“那为了你的佛法,你是不是得好好教我呢?”

这可没有能拒绝的理由。

千凝又把手放到天臧手上,倒是没有别的小动作,而是认真观察起他执笔的姿势,过了会儿,矫正自己的动作,再落笔时,有点模样了。

千凝凝神,仔仔细细写完一个。

写完之后,她明显舒口气,再看天臧:“这个好点了吧?”

天臧道:“是。”

千凝拿着笔的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天臧:“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抄经书么?”

天臧没有说话,她总不是因为想要皈依佛门。

千凝又说:“那是我要寻找和你的共同话题啊,你一天都不和我说几句话的,我能怎么办?”

天臧笑了笑,温润如明月。

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摞书。

千凝:“?”

天臧认真地提议:“既如此,这些都是贫僧平日里读的书籍,施主都可以抄一抄。”

千凝:草,天臧是魔鬼吗!

千凝磨磨牙,一个转身,出其不意将天臧给推倒。

天臧是真没想到千凝会这么做,若是刚进屋时,他心中还有防备,看到她真的在抄经书后,反而松懈心防,给了可乘之机。

而千凝一不做二不休,伏在天臧身上,她低头,肩上几缕头发垂落下来,勾出柔美的弧度。

她轻笑,离他的面庞只有二个指节长,看进他的眼里,温声:“要我抄也行,除非你陪我抄。”

说的话并非不正经,语气却引人遐想。

天臧阖了下眼睛。

正此时,空源端着药碗从外头进来,小和尚如果有头发,恐怕要炸了:“妖女,你对我师叔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