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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现在刘平一脸坦然、麻锦不敢说话、郑洛沉吟不语的时候,贾应元只好轻咳一声开口了:“高侍中,此事若是能成固然大好,可眼下看来,其中不可确定的因素未免有些太多,是不是还需要从长计议一下?”

从长计议这个词很好,非常宛转,但大家都不是官场新丁,谁都听得出这就是“重新考虑”的同义词。

高务实笑了笑,道:“春宇公(贾应元号春宇),下官可否问问,您觉得最不可确定的是哪些方面?”

贾应元一听就知道高务实不肯放弃,但这样的大事,他也不能随便退让,哪怕他深知高务实背后的潜势力之强大,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嗯,最关键的自然是把汉那吉是否能争得过辛爱这一条了。”

贾应元皱着眉头道:“把汉那吉此人,心向大明是肯定的,但他毕竟不是什么军中宿将,又是俺答的孙辈,于力,他未必能强过辛爱;于势,他更没有大义名分。如此,即便有钟金哈屯出嫁襄助,恐怕也未见得是辛爱的对手。万一他要是败了,到时候怎么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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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务实道:“大义?有两点可以确保大义:其一,俺答自从受我大明册封之后,顺义王由谁袭爵,难道不是我大明说了算,而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的?我既携带天子诏书前往土默特,天子诏书就是大义!”

“其二,蒙古方面现在是黄教当家,俺答自己都是死在大召寺中的,他的汗号也是黄教领袖与他互赠得来……如此,我大明只消说服黄教,将咱克喇瓦尔第彻辰汗的汗号授予把汉那吉,这大义名分不就定了吗?”

这两条贾应元没法反驳,天子诏书的效力他当然不敢说没用,而大明对黄教的影响,他也比较清楚,所以只好把话题转回去,道:“那么战局呢?蒙古自达延汗之后,一直都是长子继承,如我大明一般,如今俺答一死,自然应该是辛爱继承其爵,这其中涉及到的不光是我等眼中的大义名分,还有蒙古人的传统,再加上那个恰台吉一贯是俺答的忠狗,若他觉得俺答死后,大汗应该是辛爱的……

高侍中此前跟恰台吉也是打过交道的,应该知道此人的脾性,他认定的事可不好改变。而以他的威望,一旦帮助辛爱,这力量对比可就更悬殊了。”

高务实淡淡地道:“说服恰台吉并不难。”

这下不仅贾应元诧异,郑洛、刘平和麻锦都诧异了,望向高务实,等他解释。

高务实道:“首先,俺答没有留下什么遗嘱或者遗命,当时恰台吉本人也不在大召寺,侍候着俺答的,只有钟金哈屯的人。”

贾应元奇道:“那便如何?”

高务实笑着道:“钟金哈屯还掌握着俺答的各种印鉴、金令等物,也就是说……她立一份遗命很容易。”

贾应元呆了一呆,道:“这……相当于矫诏啊。”

“矫诏?”高务实哈哈一笑:“怎么就是矫诏了呢?俺答汗死前有话,也只能跟钟金哈屯说,钟金哈屯说他说过,他就说过,说他没说,他就没说。况且,俺答死后,新汗选出来之前,她是摄政,谁敢质疑她矫诏?”

“再说,俺答本来就不满意长子继承制——当然,他的这位长子,俺答未必有多么不满,可是那是对人,不是对事。对事,就是俺答希望立贤,而不是立长。不管这个想法本身对不对,但那毕竟是俺答的想法。从立贤上而言,俺答最宠爱的儿孙,必然是把汉那吉,这没问题吧?所以,立把汉那吉为大汗,完全可能是俺答的本意啊,怎么就矫诏了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

贾应元心中怒道,不过现在是讨论,骂人肯定不行,况且大家的出发点整体而言还是为了对大明好,就算高务实“不择手段”,他贾抚台也不能说他不对。

因此贾应元还是把问题转了回去,又问:“这样就能让恰台吉不帮辛爱,而投向把汉那吉?”

高务实摇头道:“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所以为策万全,我需要亲自去见恰台吉,和他当面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