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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将信将疑。

这时,石大伴出来?说话?了?。他说,毛巡抚身为文官,和鞑靼勾结没有好处,又?不能得军功,最多是收了?贿赂,为他们?说好话?罢了?,罪不至死。

曹次辅也说,说目前来?看,夏朝在互市中也能获益,并不亏,以此认定毛巡抚私通外敌,未免捕风捉影。

这话?也有道理,但不管干了?还是没干,嫌疑摆在那,毛巡抚是不可能再继续当山西巡抚了?。

于是,皇帝大笔一挥,让他滚去云南顺宁府当知?府。

前任知?府刚挂,正缺人呢。

毛巡抚差点在狱中喷血。去云贵当知?府,不如罢官回家,扬州人杰地灵,提前养老也不错。

云南呢?这是流放充军的地方啊!

尤其这两年,云贵战事频发,土司时常叛乱,文官的人身安全完全无法保障。

可他不敢违抗,贬官总比真流放好,说不定还能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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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末,毛巡抚被贬云南。

因暂无战事,一时没有派新任巡抚接班,由布政使和按察使执掌应有职责。

如此,昌顺号只花了?五千两银子,就?避免了?倾覆之祸,且间接交好了?新上?位的郭布政使,不算太亏。

事情似乎太平了?。

“只是贬官啊。”程丹若有一点不满意,毛略这么贪,继续当知?府,肯定还会继续剥削百姓。

但谢玄英说:“石大伴说了?情的话?,罢官并不容易,不如贬去偏远之地,再做计较。”

程丹若一听?不对:“什么叫‘再做计较’?”

“西南凶险,匪贼遍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谢玄英解释,“这可比置人于死地高明得多。”

毛略有后?台,有座师,有同?年同?乡,真要是逼死他,难保被人记恨,贬官到蛮夷之地,出了?意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至于这个“意外”是真的意外,还是人为的意外,可能就?要先看看是不是会有真的意外发生,如果?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

程丹若:黑还是古人黑。

“因为军饷,还是杨首辅的意思?”她?问。

谢玄英道:“我倾向于前者。”

“为何?”

他道:“西北军费甚多,怎么可能没人贪?”

程丹若哽住,这理由过于强大,无可反驳。

“那,是崔阁老主使的吗?”

“崔阁老此前是礼部侍郎,插手军饷怕不容易。”谢玄英分析,“我猜,是都督府和御马监的人。”

“……”程丹若捋着来?龙去脉。

大夏国情在此,军饷必有人贪墨,那么,贪了?军费后?,边境将士的工资从哪里来?呢?不可能变出来?,也不可以不发,否则必闹哗变。

一旦兵变,事情就?闹大了?,所以,给肯定要给一点,比如直接给“月粮”(月度工资)或“行粮”(打仗的口粮)。

粮食买来?肯定贵,不如拿现成的,比如大同?府的赋税。前任知?府报灾,朝廷减免大同?的赋税,这笔粮食就?能补上?军粮的空缺了?。

毛巡抚在其中,多半扮演了?这个转手的角色。

至于拿了?大头的人是谁……反正肯定是高层。

“我算明白?了?,文官有文官的贪法,武将有武将的门路,再加上?太监……”程丹若摇摇头,熄了?追根究底的心思。

以他们?目前的身份地位,计较这个没意义。

什么都改变不了?。

不如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昌顺号。

程丹若找到程正,言简意赅地告诉他,此事已了?,但可一不可再,以前干过违法的事,把屁股擦干净——为避免这群人误会,特地点明,是让你们?该抚恤的,就?不要吝啬钱财,该安顿的苦主,要给人一条活路。

之后?,若敢干犯法的事,别怪她?杀鸡儆猴。

程正再三发誓,他们?没干过特别违法乱纪的,也就?送送礼,搞一下?竞争对手什么的。

程丹若没说信不信,左右不知?节制,吃得太肥,就?早点被下?刀子,懂得克制,还能活得久一点。

这道理都不明白?,他们?就?是咎由自取。

让她?发愁的,是另一件事。

——金玉楼的请求不好办。

他愿意出卖毛巡抚,委身于郭布政使,帮忙挑拨递刀,不是无偿的。昌顺号试图用钱,可他不要,唯一的要求是请他们?替一个女?子赎身,并给她?治病。

她?叫翠娘,是一个妓子,今年二十五岁,却落了?一身的病。

给她?赎身倒是不难,昌顺号出了?五十两银子,就?拿到了?她?的身契。可她?的病却非常难治。

肢体上?长?有红色毒疮,甚至蔓延到面部,筋骨疼痛,神情痴呆。

太原的大夫看了?,说是湿热之毒所致,开了?清热解毒的方子,却毫无效果?。

但这不是昌顺号找的大夫不好,实则是这种病是外来?的。

假如在广东一带,或许还有人知?道叫“杨梅疮”,可在大同?这样?的地方,大夫们?的知?识从未涉及过。

是的,这就?是梅毒。

在此之前,历史上?有的花柳病是淋病和软下?疳,人们?对其认知?不足,甚至不知?道是脏病,是因为不可描述传播的,还以为是男人精气太盛,或是酒色过度导致的疾病。

而梅毒是自沿海一带传入,完全是从西方带来?的,要在大规模爆发之后?才?弄明白?传播的途径。

崔娘曾是太原颇有名气的妓子,时常伺候外来?的富商,大概率因此得病。而大同?的大夫,从未见过此病,要医治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