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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念顿生。

“世妹。”谢玄英轻声叫着她,“你的衣裳沾到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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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裙风动,罗衫透香红。露凝一枝春,幽兰好相从。

此景何曾见,少年清梦中?。梦醒故人在,只怪云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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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帐中?,月色幽。

程丹若把着干了的头发,慢慢打辫子。谢玄英搂着她,埋首在她颈间,感?受淡淡的余香。

两人无声依偎许久,方?才出声。

“你心情不好?”程丹若问,“是不是遇到为难的事了?”

“没有,差事很顺利,粮草已经调派过?去了,人手也齐了,趁这档事,军籍也查了一部分,空饷很严重,但有彝苗的土兵,一时半会儿无碍。”他慢慢道,“我就是……心里?烦。”

程丹若系好红绳,用发尾轻轻搔他的脸颊。

他笑了笑,收紧臂膀:“多?少人,多?少粮食,全都砸进去,真的是……”

程丹若默然。

这场战争,在历史上或许只是被提到一句的小战役,也可能是被浓墨重彩记载的大战役。他们站在历史前进的道路上,无法分辨究竟是哪一种结局。

未知带来无尽的不安。

战争是一架无形的绞肉机器,会把一切搅得粉碎。

“也许很快就会结束。”她只能这么说?,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然而,谢玄英没有回答。

她顿了顿,问:“你有不好的预感??”

他回避了这个问题,客观道:“苗人武备简陋,可熟知地形,假如沿途的苗寨随之起?事,怕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不是说?韦自行很擅长用兵?”她蹙眉,“不能速战速决吗?”

“此人独断专横……”谢玄英迟疑了会儿,还是坦白,“其实,我调派粮草的时候,曾写信建议他以朝廷的名义,安抚周边的苗寨,但他拒绝了。”

谢玄英道,“贵州仅一线之地,但愿能速战速决吧。”

准确地说?,不止拒绝了,还拒绝得十分难看。

——“文弱书生,懂什么带兵打仗?”

程丹若怒极反笑:“这个王八蛋!”又?狐疑地看着他,“这是原话??”

当然不是。谢玄英并不想污了她的耳朵,含混道:“差不多?。”

程丹若心头微沉:“他拒绝了,你就不能做了,是吗?”

“自然。”

出征在外,数万人的行动,若是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那?还打得成什么仗?是以将帅做出决定前,幕僚军师可尽情献策,但一旦做出决定,无论下?头的人是否赞同,都必须遵守军令。

如今平叛一事,韦自行掌握着最?终决定权。

谢玄英哪怕不赞同他的选择,也必须照他的吩咐办事。

“兴许是我杞人忧天了。”谢玄英反过?来宽慰她,“陛下?既然选择他,想必有过?人之处——独断未必是坏事,有时候,优柔寡断更为致命。”

“但愿如此。”程丹若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谢玄英岔开话?题:“你最?近在忙什么?”

程丹若道:“逛街。”

真难得。谢玄英很高?兴她能放松一点:“买了什么?”

“药材。”她道,“贵州药材很多?,但没有好好炮制过?,商人也不多?。”

“黔地凶险,这会儿又?要打仗,外面的商人也不敢来。”谢玄英道,“你想做药材生意?”

程丹若白他一眼:“钱有什么好赚的。”

战事未了,建设纯属空谈,八字没一撇,她不想多?说?:“以后再说?吧,睡觉,很晚了。”

“好。”谢玄英毫无困意,但给她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

屋里?糊了纱,里?头还有重重帐子,程丹若便没有合窗,任由凉风吹入。山里?的夜间多?少还有些凉,她往他身边靠了靠。

谢玄英托住她的腰,把她的大腿搬到身上。

程丹若的重心彻底倒向他。

暖洋洋的热力透过?相贴的肌肤,捂暖冰凉的手脚。

她数着他的心跳。

片刻后,问:“睡不着?”

“想些事。”他拍拍她的后背,“你快睡,别劳神?。”

程丹若不听?:“什么事?”

“过?两天,我想去营里?看看。”他道,“夷人善于山间作战,或许……”

“嗯?”

“等我想明白了再和你说?。”谢玄英只有模模糊糊的想法,“你该睡了。”

程丹若便不追问:“你也睡吧,明天再想。”说?着,手按住他的后背,不轻不重地一下?下?抚摸。

肌肉在她掌下?渐渐放松,慢慢的,他胸膛起?伏,长长吁出口气,连带着烦恼一块儿吐出。

“嗯。”

凉风习习,两人相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