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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笑了笑,心想,就你?现在又抱又摸的样子,伤缝好了他也得死于感染,口?中却道:“雕虫小技罢了,我父亲毕竟是边境的大夫,和他学了两?手?。”

她也不戴手?套,徒手?将?血管缝合,跟着是皮肉。

伤口?依旧往外?渗血,可量不多,丁桃拿了帕子替他不断擦拭,神色专注。

程丹若拿出一瓶药粉。

黑劳伸手?,不容置喙道:“给我看看。”

程丹若便倒了点在他手?心。

他添了口?,尝出是三七、松香、白芷之类的药材,这才让丁桃给自己敷上。

程丹若也不介意?,拿纱布给他盖住伤口?:“我学艺不精,刀伤到了腹脏,里头?还在出血,得请个好大夫开副内服的药,止住里头?的血才好。”

丁桃忙问:“你?不能开吗?人参呢?你?不是说?有人参?”

“我可以切几片,让他先含着。”程丹若道,“但人参是吊命的,不能止血。”

丁桃满脸失望。

“你?是不能开药,还是不想开?”黑劳满头?冷汗,却依旧维持一线清明,“别是不敢开吧。”

“这话也不算错,汉夷之间矛盾重重,我与许多夷人打过交道,比起大夫,他们更信自己寨子的药婆——对了,你?们的药婆呢?”程丹若问。

黑劳面色一暗,竟不知如何回答。

丁桃却是不知道白伽的事,也不关心:“进山去了,她身体不好……你?开吧。”

她咬咬牙,看着黑劳的面色,“死马当活马医,你?先开。”

“我开了,你?有药吗?”程丹若叹息,“先用人参试试吧,若是能止住,兴许就能好了。”

黑劳知道人参是好东西,不动声色:“那就这样。”

程丹若又故作愁虑:“桃娘,你?可会煎药?”

丁桃当然不会,可这事她也不放心假手?于人,便道:“当然会。”

“那好,”程丹若取出人参,当着她的面切了半两?人参片,“文火煎服。”

丁桃小心收好,又瞟剩余的人参:“剩下的也给我吧。”

程丹若觉得,她杀人灭口?的心思都快写?脸上了,偏要装出没察觉的样子:“不是我小气,可药量有多少,多用了反倒不好。”

丁桃说?道:“我又不会多放。”

“病患的亲人总是这么说?。”程丹若道,“但他们总会在大夫不留意?的时候,多加点药材,以为这样好得更快,而大夫是吝啬药材。”

丁桃确实有这个想法,被她戳破,面子上挂不住,也有点想翻脸,可被黑劳一个眼?神制止了。

“听大夫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寨民,“煎药吧。”

丁桃见?他面色苍白,不忍他费心,应下了:“好吧,我去煎药。”

她走了,作为一个守礼的汉人女眷,程丹若自然不会多留,试探道:“我看你?们这儿什么都没有,若是多有打搅就不好了,不如趁天色尚早,你?们派人跟我回永宁,那里药材齐全,还有大夫。”

丁桃迟疑了一刹,却是黑劳开口?:“这怎么行?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总要尽尽地主?之谊。再说?了,天黑山里危险得很,还是不要乱跑。”

程丹若诧异地看了看他,笑了:“你?还挺知礼数。”

丁桃这才道:“对,我去给你?们找个屋子。”

她拉住程丹若的胳膊,生怕她跑了似的,拽她去了隔壁的房间。

里头?空荡荡的,只有几样家什。

程丹若环顾四周,一脸欲言又止:“你?就住这种地方?”

“有地方就不错了。”到了自己的地盘,丁桃也懒得再多装,“你?在这待着,不要乱跑。”

程丹若立即道:“也好,对了,你?若有人熟谙药材,可以去山里找些三七,烘干了制成粉末,对止血最有效。”

丁桃一听也有道理,忙到外?头?吩咐人去办。

这次,程丹若没有再拦她。

她望着丁桃远去的背影,再看看立在门口?守卫的田北,轻声道:“你?去和定西伯府的人拉拉交情。”

田北道:“夫人身边不能没人。”

“只要不图穷匕见?,他们未必敢翻脸。”程丹若沉吟,“这地方很隐蔽,我们能过来?,未尝不是好事。”

和苗人打仗,最烦的是什么?

他们太能躲了!

打输了就往深山老林里一钻,根本?找不到人。

来?时,她试图记路,但树木遮天蔽日,林间根本?没路,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没人带路,官兵估计一辈子都找不到地方。

寻不见?黑劳,战争就一天不能结束。

福祸相依,丁桃让他们进了老巢,反而是个破绽。

“辣椒你?们都带着吧,请他们尝尝。”她说?。

田北迟疑一刹,终究是听从了她的吩咐,大模大样地出去,找了个定西伯府的护卫,道:“已经过午了,你?们这儿什么都没有,不如去猎两?只兔子。正好咱们带着辣椒粉,你?们可得尝一尝,这可是好东西。”

他故意?提高声音,“安顺那边的几个寨子,喜欢得不得了,酸辣调和,不比盐的滋味差。”

定西伯府的护卫却说?:“野味咱们有,倒是不必专门出去。”

“噢?也是。”田北浑不在意?,“那有水没有,我先给夫人打点水梳洗,然后咱们架锅,我还带了点酒。”

他环视四周,感慨道:“你?们陪嫁到这地方,怕是很久没喝过好酒了。”

这话戳中了对方的心思。

从前?跟着定西伯,喝酒吃肉都是常事,在贵州他们就是鹰犬,谁敢得罪?现在好了,丁家被满门抄斩,他们跟着一个黄毛丫头?,还和苗人搅和在一起,心里怎么不憋屈?

听说?有酒喝,一时都被勾起了馋虫。

“什么酒?”

“反正不是果酒。”田北大笑,“烈得很,能不能喝?”

“有什么不能喝的,就怕酒不够。”

“喝了你?再说?大话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