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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游十分成功。

程丹若上午玩水捉鱼, 虽然被鱼打了一巴掌,下午放纸鸢, 虽然风筝最后卡在了树梢, 即便如此,她?依然感觉到了愉悦。

回程途中,天色倏然阴沉, 转眼便下起了暴雨。

他?们一行人装备齐全, 上车的上车,穿蓑衣的穿蓑衣, 倒是没淋着, 却见一群同样出门游玩的夷民, 背着背篓, 呼朋引伴地下山。

程丹若坐在马车里瞧他?们, 都?是年轻男女,穿着粗布衣裳,女子簪花, 男子腰间插着弓箭或镰刀, 皮肤粗糙,甚至不少人打着赤脚。

暴雨如注, 他?们大?笑着互相打闹,你推我,我追你, 脚踩进?泥巴里,溅出无数泥点。

背篓里装着干饼和肉干,采的新鲜蘑菇, 个别人有两三鸟蛋。

程丹若被他?们的活力所感染。

论生活,他?们比她?困苦更?甚, 可这?并不妨碍他?们努力过日子,遇见节日,就尽情玩耍,正值青春,就谈情说爱。

或许,生命短暂,人生艰难,才更?该珍惜身边的人吧。

她?歪过身,靠在了谢玄英的肩头?。

他?拢了拢她?的头?发:“累了?”

“不累。”程丹若道,“过节很开?心。”

谢玄英握紧她?的手?。

马车急急慌慌地进?了城,可刚进?城门,忽然就云开?雨散,天晴了。大?片厚重的云彩背后,太阳晕出瑰丽的晚霞,美不胜收。

程丹若卷起帘子,欣赏山边的落日。

谢玄英静静瞧了她?一会儿,忽然叫停了马车:“你先回家,我去买些东西。”

“买什么?”她?奇怪。

他?道:“看见什么买什么,你先回去歇着,我晚膳前回来。”

程丹若一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不说破:“好吧,早点回来。”

谢玄英已?经撩开?帘子,闻言却扭头?看她?,表情有点怪异。

程丹若:“?”

“你第一次和我说‘早点回来’。”他?如实道。

程丹若板起脸:“我还没有说完——回来晚了我是不会等你吃饭的。”

谢玄英不信,又有点信,磨蹭了会儿才下车。

“回府。”程丹若“唰”一下放下帘子。

回到家中,里外?都?静悄悄的。

今天放了赤韶和金爱的假,她?们俩估计被金仕达带出去玩了。初中生么,总的有个假期。

程丹若脱下沾染了草色的披风,又换掉被泥土弄脏的裙子,发髻卸掉钗环,重新编成辫子,放松紧绷的头?皮。

再洗脸、净手?、喝茶,没多久,天就擦黑了。

酒店的伙计上门,将订好的晚膳送到厨房,厨娘检查过温度,见都?是热腾腾的才装盘送桌。

程丹若果真不等谢玄英了,直接动筷。

但略吃两口,觉得?还不饿,就吩咐丫鬟先放一放,晚点再用?。

玛瑙递上清茶:“夫人先歇歇。”

“我自己坐会儿,你也累了,休息去吧。”

“欸。”

玛瑙点上灯,纱罩拢住,光晕便朦胧绰约起来。

程丹若坐在窗边,看着晚霞,喝着清茶,脑海放空,什么都?不想。

夜幕降临,外?头?传来热闹的欢笑声。

她?侧耳一听,是金爱和赤韶,两个小姑娘都?不是大?家闺秀,笑声响亮,银铃似的清脆。

她?们欢快地走进?屋,向她?请安:“夫人。”

“回来了。”程丹若笑道,“玩得?开?心吗?”

“开?心。”金爱回答,“我们今天抢花炮去了。”

赤韶也答:“还吃了乌饭。”

“那就好。”程丹若还想叮嘱两句,竹帘掀起,谢玄英回来了。

他?扫了眼两个女孩,脚步微顿。

金爱和赤韶的笑容也僵住了,规规矩矩地站定:“大?人。”

“嗯。”谢玄英冷着脸,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们,名义上是义女,可都?是大?姑娘了,且没有血缘关系,干脆不多说话。

程丹若道:“玩归玩,功课不能忘了,赤韶的汉字写得?怎么样了?”

赤韶压力很大?:“我能自己写信了。”

“爱娘呢?”

金爱道:“我读《论语》了,在练颜体,最近在和蕊姑姑学绣帕子。”

“你们俩互相督促,不许放松,赤韶早些学会,我就放你回永宁探亲。”程丹若看看天色,大?发慈悲放过,“今天早些歇息,不许玩双陆。”

“是。”两个女孩沮丧地应承。

“回去用?饭吧。”

“是。”她?俩如蒙大?赦,慌忙走人。

室内重归寂静。

谢玄英换了个坐姿,肩颈松弛,明显随意起来,和她?道:“我现在觉得?,孩子也挺烦人的。”

程丹若惊讶:“你不是很想当父亲吗?她?们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好烦的?”

“同我想的不大?一样。”谢玄英拿过她?手?中的茶盏,慢慢喝了口,“像福姐儿那样的才好。”

福姐儿是谢大?的庶长女。

程丹若:“……就请安时叫你两声,白白胖胖,可可爱爱的?”

他?清清嗓子,知道自己说了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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