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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海侯府与六部离得近, 又过了下班的高峰,一刻钟就到家了。

谢玄英搀着程丹若, 扶她?下车:“你累了一天?, 直接回?去歇着吧,我去趟外书房和父亲说一声。”

程丹若点点头,径直穿过二门回?屋。

谢玄英放慢脚步, 到书房求见靖海侯。

靖海侯有点惊讶, 叫了他进来?:“什么事?”

“我把寿昌侯儿子打了。”谢玄英开门见山,“割了他一只耳朵, 断了他的舌。”

“你?”靖海侯几乎怀疑耳朵出了毛病。

打架斗殴这种事, 老四做不稀奇, 从小到大惹出多少乱子, 数都数不清。但老三自小长?在?宫里, 除非御前比试,否则从不与人动手,更别说见血了。

这回?居然打了寿昌侯家的独苗?

“怎么回?事?”他眉关紧锁。

谢玄英面无表情:“我带丹娘在?珍味楼吃饭, 他出言不逊, 儿子只好动手。”

靖海侯狐疑:“怎么个不逊法?”

谢玄英紧抿唇角,不肯回?答。

靖海侯有点拿不准了, 纨绔子弟多轻浮,嘴巴把不住门,说两句轻狂话, 那是常有的事。

像以前的李首辅,出身农家,爱好买田, 被戏称为“田老汉”,还被李首辅本人听见了。又有高官出行, 令人避道?,结果被平民老媪骂为“蚁子官”。

所以,挨骂是很?正常的,高官显贵亦不能?幸免。

但真这么简单,他这儿子会?沉不住气?

“儿子明日?休假,看看寿昌侯府什么说法。”谢玄英知会?完毕,拱手告退,“时候不早,不打扰父亲歇息了。”

靖海侯摆摆手,没有强留。但人一走,立马叫来?心腹,到外头打听情况。

纷争发?生在?珍味楼这种地方,哪还能?瞒得住,早就传开了。

心腹听完,头上全?是汗,急匆匆回?禀了靖海侯。

老谋深算如靖海侯,听完也动了真怒:“竖子竟这般猖狂?!”但瞬怒后,他马上就冷静了下来?,眯眼思?索。

轻狂和辱骂是两回?事。尤其尹大明知老三夫妻的身份,却毫无惧色,反倒出言威胁。

尹家……

-

霜露院。

程丹若如同往常一般洗漱,换好寝衣又写了会?儿教案,抬头却见谢玄英坐在?书灯下,拧眉思?索。

“想什么呢?”她?问。

他道?:“今晚这事不能?善了,恐怕有些麻烦。”

程丹若明白他的意思?。

他们夫妻回?京以来?,一直对藩王敬而远之,不想蹚浑水。

可自己不掺和,却不代表就不受影响。今天?不就是祸从天?降,好端端吃顿饭,都会?遇到破事。

“晦气。”谢玄英皱眉,“怎么在?珍味楼都能?碰上。”

上回?偶遇丰郡王,他就不大往勋贵多的地方去了,太平阁的烧鹅都没带丹娘去吃过。

——太平阁开在?正阳门口?,三进院子,地方大,景色好,菜色丰富,鱼翅海参燕窝席一应俱全?,是京城最有派头的酒楼。

珍味楼在?六部附近,基本都是官员,没想到还能?碰见纨绔子弟,平白受气。

程丹若抚住他的肩膀,轻轻揉捏:“京城就这么大点地方,能?碰见一个,就能?碰见另一个。”

谢玄英被妻子的小动作安抚到了,握住她?的手指。

半晌,问,“我是不是太心浮气躁了?”

“气氛不对,难免的。”程丹若道?,“你我在?局中,怎么能?不受影响?”

不夸张地说,现在?京城一股浮躁之气:皇帝还能?不能?生儿子?许、王两位被迫下注,最后花落谁家?尹太后频频出手,是助攻还是拖后腿?

搁在?后世,这几年能?拍四十集历史连续剧。

和电视剧不同的是,无人知晓大结局,前途扑朔迷离。

谢玄英叹了口?气,捏捏鼻梁,面露疲倦之色。

程丹若瞥他眼,故意道?:“说起来?——”

“嗯?”

“你踢翻桌子的那一脚,”她?说,“挺厉害的。”

谢玄英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厉害的,一张桌子能?有多沉。”

“反正挺厉害的。”她?脑海中清晰地印刻了当时的画面,他袍角翻起,罗袍下飞起一脚,显得腿特别长?、特别劲挺。

她?找了个文雅的词,“兔起鹘落,鹄峙鸾停。”

谢玄英扬起眉,刚刚还靠在?软垫上,这会?儿就给坐直了:“是吗?”

程丹若:“是啊。”

动物的腿越短越可爱,男人的腿越长?越招人。

“哦。”他倚着炕桌,唇角微微上扬。

程丹若忍住笑:“踢得疼不疼,给你捏捏?”

“是有点。”谢玄英立马把腿架在?了她?腿上。

暖阁不大,也就两人位加一个炕桌的距离,他快给占满了。程丹若把手放到他大腿上,意思?意思?揉了两把。

谢玄英:“没了?”

“你就踢了一脚啊。”嗯,长?腿好看,不太好摸。

他悻悻下去,跨步上床:“睡了。”

程丹若挪过烛台,把帐子放下,暮春时节,已然换成牡丹的图案,姹紫嫣红,芳菲锦绣。

她?脱掉绣鞋,立到床上,抬脚跨他的腿。

但跨到一半落了脚,踩他腿上,轻轻碾过。

“小心摔。”谢玄英怕她?站不稳,捉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来?。”

程丹若伏身窝在?了他胸口?。

少时,抬起头,嘴唇在?他喉结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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