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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英和他?聊起了辽东的?马政。

边御史回答:“辽东马寺北起辽河套,南至复州湾,地方虽大,马却不?多了,不?过五六千。”

谢玄英微微吃惊:“这么少?”

“今夕不?同往日啊。”边御史苦笑?,“缺口多从马市补充,如今的?军马,多是从女真朝鲜买来的?。”

谢玄英下意?识地算了算钱:“花费不?少,还是桩朋银补买?”

“补买,按级每月分摊。”边御史随口就能答上来,“都指挥使一钱,镇抚七分,旗中再出五分。若马倒死、走失,马主?桩银四两,指挥二两五钱,镇抚二两,旗军一两五。”

所谓桩朋银,其实就是桩头银和朋合银的?统称,桩头银就是罚金,马死了丢了都要罚钱,朋合银是补贴,各级军官分摊,以减少罚金的?数额。

否则,马主?死了马匹,赔钱就能倾家荡产。

“有用吗?”谢玄英问得很?仔细。

边御史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息:“朋合银照交不?误,罚银只多不?少,军士深以为苦。”

谢玄英也知道?问题在哪里了。

各级军士每月交钱,但说?是补贴到买马,实则无法准确落地,个中猫腻太多,并未真正减轻负担。

他?蹙眉思索。

晏大爷趁机问起了边小郎的?功课。

边御史的?口吻难掩自豪:“读书一向用功,从不?用我们?担心,已经?考过童生,明年?让他?回老家,考个正经?的?功名再说?。”

边小郎今年?十六,此前又在辽东苦寒之地,能考出童生,足以证明读书不?差,考个秀才?也不?会太难。

谢玄英收起思绪,瞥了眼侍立在后的?边小郎。

这孩子规规矩矩地跟在长辈后头,明知道?相看妻子,却表现得十分稳重,并未露出太多表情,更没?有过多在意?晏大爷。

是个老持稳重的?孩子。

但或许……太稳重了一些。

大约一个时?辰后,晏大奶奶遣人报:“奶奶和姑娘已经?上完香了,预备去后面?的?广盛楼吃饭。”

边御史便立住脚步,笑?道?:“我还要带拙荆去求道?符,就此别过。”

晏大爷道?:“今日多有不?便,过两日请你饮酒,父亲一直惦记着你。”

“改日再上门拜访。”边御史说?,“子真先生不?能饮酒,我带些好茶来。”

晏大爷笑?了笑?:“这样最好。”

双方友好地分别。

谢玄英陪着出了道?观,却没?去吃饭:“我去太医院接丹娘,就不?一道?去了。”

晏大爷却道?:“你接了小妹过来,咱们?一道?,岂不?热闹?”

谢玄英想了想,应下:“也好,劳兄嫂等一等。”

“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四下走走,广盛楼见。”

两方暂且分开,谢玄英驰马去太医院接人。

程丹若刚好下课,听说?去新酒楼吃饭,欣然?应允。

广盛楼开在城西北,楼上能看见莲花池,主?打南方菜系,环境清幽。

一进门,就听见很?多方言,粤语、闽南语、江西话,难懂的?和天书没?区别,自带加密效果。

菜色也与京城不?同,凤尾虾、黄鱼汤、淡糟香螺片、白烧鱼翅。

亲戚间吃饭,不?讲场面?,点了几道?家常菜。

程丹若问晏大奶奶:“清虚观的?符灵不?灵验?”

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晏大奶奶觑了眼女儿,示意?她走远点洗个手,自己压低声音:“是个稳重大方的?孩子,可——”

她摇摇头,言简意?赅,“我舍不?得她吃这个苦头。”

边小郎父亲早逝,母亲卧病在床,进门就当家做主?了。这固然?舒服,可支立门户有多难,晏大奶奶心里明白。

这不?是她看好的?人家。

又道?,“中元我们?打算去夕照寺放灯,你可要一块儿去?”

程丹若知道?,京城周边的?佛寺大大小小的?不?下七八家,惠元寺算魁首,往下还有别的?寺庙,和惠元寺差异化竞争。

比如说?,惠元寺祈福最好,夕照寺位于河边,地方空旷,最适合过盂兰盆节,大片河灯放下去蔚为壮观。

她一口应下:“我也该祭一祭父母了。”

晏大奶奶便露出笑?意?。

她自信女儿的?优秀,却也清楚,自家丈夫只是个主?事,在侍郎尚书家面?前,总归低人一头。

和辛家相亲时?,若有程丹若这个一品夫人在,隐娘也多些底气。

霞光照应,车马喧闹。

程丹若就这莲花池的?水景,愉快地吃完了这顿便饭。

但一坐上马车,就开始发愁了:“没?相中啊。”

谢玄英:“慎之兄其实还不?错。”

他?将对方对马政的?了解复述了遍,评价道?,“踏实做了不?少事。”

程丹若精神了。

一个实干家,现在变成了只动?嘴皮子的?言官……边修真的?甘心如此吗?从他?给孙子说?亲的?策略看,可不?像这么回事。

她忖度片时?,下定决心:“没?相中不?要紧,我再给他?说?一个。”

说?没?说?成不?要紧,走动?次数多了,大家也就熟了。

谢玄英:“说?谁?”

玉娘根本?插不?上手,七娘也有谢二太太,她能说?的?姑娘可不?多啊。

程丹若:“别催,在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