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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城几乎没一个新生儿逃过了秃头的厄运!

等文哥儿得知了京师的新风尚,他小师弟都已经满月了。

他从乳娘那里得知新生儿满月时本来就是要剃头的,良心才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当小秃子本来就是他们的宿命,现在顶多也就是头发被他们爹娘或者祖父祖母跟风拿去做传说中的“状元笔”或者“神童笔”而已。

哪怕京师已经薅秃了很多小孩,文哥儿还是饶有兴致地看人给他师弟剃胎毛。

按照谢迁的介绍,剃胎毛这事儿可以上溯到《礼记》,书里甚至还规定了剃胎毛的时间和发型。

比如三月末剃头的,男孩子可以在脑壳两侧留两撮,女孩子可以在脑壳顶上留一撮,瞧着都还成。

要是别的时期剃头的话,就只能男左女右了!

意思是男孩子脑壳左边留一撮,女孩子脑壳右边留一撮。

想想就浑身难受。

文哥儿摸摸自己脑壳,还好,他爹娘没给他剃那种奇怪发型!

那《礼记》怎么连小孩子怎么剃头都写进去啊!

简直和老丘写书一模一样!

文哥儿跃跃欲试:“要按‘男左女右’给师弟剃头吗?”

好怪!

让师弟独自承受去!

谢迁:“…………”

倒也不必。

世间有多少人行事全部比照着《礼记》来做?

谢迁笑着为儿子找好了理由:“最近还有些冷,不能剃成那样。”

文哥儿听了也不失望,凑在边上看剃头匠熟练地替那奶娃娃剃胎发。

剃头匠不愧是老手,三两下就把他小师弟的胎发给理好了,还把剪下来的胎发收得整整齐齐,留待主家自己处置。

文哥儿觉得谢迁请的这位剃头匠可真不错,不管过程中怎么个运剪如飞法,他们小师弟还睡得黑甜黑甜的,全程都没哭没闹。

文哥儿摸了摸垒得整整齐齐的胎发,转头问谢迁:“这些都要拿去做笔吗?”

谢迁道:“留一束压床,剩下的都找人做成笔给他留着。”

谢豆没去翰林院,自然没摸过真正的胎毫笔,闻言不由问他爹:“能给我一支吗?我也想要弟弟的胎毫笔!”

谢迁看了看剪下来的胎毛数量,颔首答应道:“可以,到时候给你匀一支。”

文哥儿和谢豆嘀咕:“胎毫笔不好写的!”

谢豆一听,文哥儿都试写过了,顿时更想要了。他说道:“便是不好写,摆着也很好玩。”

文哥儿哼唧两声,没有再劝谢豆别用胎毫笔写字。

谢家这边热热闹闹地摆满月酒,宫中上下也是欢喜得很。

原来还没出正月,张皇后就发现自己月事没来,她耐心地又等了一个月才叫太医过去诊脉,终于确定自己真的怀上了。

帝后两人成婚好几年了,中间碰上国丧一直没有孩子,如今终于怀了孩子,帝后自然是第一时间去与太后她们讲了这事儿。

张皇后还笑道:“其实上个月拿到那张‘早生贵子’窗花后我就隐约有点感觉了,只是当时还不太确定,就没与母后说起。”

太后正月里头看过那些活泼可爱的猪仔窗花也挺喜欢。

当时张皇后也跟她们说了,诸如“早生贵子”之类的窗花他们夫妻俩留着没拿过来。

毕竟她们寡居宫中,拿着“早生贵子”怎么看都不太适合!

太后自然也是希望能看到帝后早些生下皇子的,得知张皇后有孕以后高兴不已,大方地在宫里发了一轮赏赐。

那窗花不是文哥儿献进宫的,也不是他画的图样,更不是他亲自剪的,偏在所有人心里这东西就是他捣鼓出来的。

张皇后向太后报完喜,与朱祐樘一起往回走的时候忍不住感慨:“王家那小孩儿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帝王家本就占了天底下最大的福气,余下的分到天下人头上怕是剩不了多少,偏那小孩儿的日子就是过得更有滋味。

任谁有了孩子,都会期盼自家小孩像他一样每天快快活活、健健康康地长大。

朱祐樘闻言,笑着与张皇后讲起了近来京师那些关于胎毫笔的趣闻。

他听谢迁说了,哪有什么状元笔神童笔,就是文哥儿在书上偶然看到后提了一嘴。

在那之前他们根本没想过要学前人做这胎毫笔,更别提用了它才考状元了!

那小子只是随口掰扯几句,结果居然引得京师那么多人争相效仿,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作者有话说:

文哥儿:你们的秃头可和我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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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呜呜才二号,二更就摇摇欲坠!

今天还是饱满的七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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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①胎毫笔:又叫胎毛笔,参考《天子的书房》

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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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李世民点评萧子云的字:出自《太平御览》

老李妥妥的王羲之激推兼毒唯!

原文:太宗尝於《晋史·右军传》后论之曰:"锺书布纤浓,分疏密,霞舒云卷,无所间然。但其体古而不今,字长而逾制。献之虽有父风,殊非新巧,疏瘦如陵冬之枯树,搓枿而无屈伸,拘束若严家饿隶,羁羸而不放纵。萧子云无丈夫之气,行行如萦春蚓,字字若绾秋蛇,卧王濛於纸中,坐徐偃於笔下。以兹播美,岂非滥名耶?所以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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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新生儿剃发传统:出自《礼记》

原文:三月之末,择日剪发为{髟?},男角女羁,否则男左女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