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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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儿哪里知道有个孽徒在京师等着罚他俸一路上走走停停,把出门时惦记着没去的地方给逛了个够,确定不需要再换乘别的官船后更是悉心买了不少有意思的土产给大伙当礼物,才溜溜达达地回到京师。
那钱花得可谓是兜里满满出门兜里空空回家!
等抵达京师一算他们出去的时间正好比半年多了两三天。
问题不大不是大事。
文哥儿没放在心上,回到家好好地把自己洗洗刷刷一番顶着张限量版蜜色皮肤开始招摇过市。
这天恰好是休沐日大家都在家,文哥儿先去见过长辈,送上礼物顺便捧着家里备着的饮子咕咚咕咚喝了两杯解馋。
瞧见孙子晒得分外健康的肤色,家中二老一开始还不太习惯看久了以后觉得这模样瞧着也说不出的俊。
文哥儿把自己带回来的李燿引荐给家里人,表示这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弟子,接下来会暂住他们家,将来有别的安排再另寻住处。
王华没想到文哥儿跑西北一趟居然会把人家李指挥使的儿子薅走。
虽说文官武官不该往来过密不过这是正儿八经的师生关系王华便也没说什么由着文哥儿去了。
既然是文哥儿亲口承认的正经弟子王家人待李燿便分外和气。
李燿十分感动,顿觉不愧是先生的家里人一个个都这么好。
李燿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文哥儿又带着李燿去找老丘送土产都是沿途看到什么买什么到了丘家他就一股脑儿把东西全放下了吧啦吧啦地给老丘讲每样土产都是在哪儿买的,看到的时候觉得适合给丘家送就买了。
老丘脸上的表情虽然是“这东西有什么稀罕的”,心里头却颇为受用。他叮嘱文哥儿回来了就多歇着点,可别再一天到晚想着到处乱跑了。
文哥儿嘴上应得爽快,实际上还是盘算着下次该用什么由头再往外头跑。
听说朝廷已经开始增造海船了,明年造好海船就能搞沿岸海运试航,这事儿说不准可以凑凑热闹。
自从罢了海运,北方沿海卫所配备的海船越发少了,像山东的登州卫一开始有海船百艘,负责转运钱粮到蓟州以及辽东。
正统年间裁减了八十二艘,现在只剩下少得可怜的十八艘,一年到头只拨出五艘海船下海跑跑辽东诸地。
其实不管搞海运还是搞漕运,最终都会作为任务摊派到百姓头上,不管造海船还是造漕船,全都是压在百姓头上的徭役。
而对百姓而言,最苦的其实也不是这一次两次的摊派,而是政令的反复变化。
到头来改前的活是他们干,改后的活也是他们干。
他们获得了双份的辛苦以及几乎没有的收获。
文哥儿在西北待了小半年,也见识过为数不少的徭役摊派,都是上头有任务下来就直接把人喊去干活,完完全全把地方上的百姓当成了可反复征调的免费劳动力。
更重要的是,这种行为竟还是合理且合法的。要不怎么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难怪那么多人宁愿把自家的土地投献给乡绅豪强来换取不服役的名额。
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光靠政策上的变革还是行不通的。
文哥儿离开老丘家的时候,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少了几分来时的兴致勃勃。
李燿见状不由问:“先生怎么了?”
文哥儿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
他没跟老丘说,自然也没跟李燿说,因为这本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
想要把广大百姓从无穷无尽、无休无止的摊派苦役中解脱出来,自古以来都没人能做到。
细数史册之中的记载,哪个帝王将相的千古功业不是建立在这种把百姓当免费劳力的模式之下?无论是筑城池、建宫殿、修长城还是开运河,都是征调民夫与兵卒。
从汉初的《过秦论》到中唐的《捕蛇者说》,说的都是同一件事,可见虽然一千多年前就有人看到了问题并说出来,得到的结果却是贾谊仍旧放逐于长沙,柳宗元仍旧放逐于永州。
难怪李商隐要感慨一句“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怪人皇帝不听你劝,人让你提点治国建议,又不是让你刨掉封建帝制的根!当皇帝还不能敞开了安排底下的百姓,那这皇帝当着有什么意思?
文哥儿转头对李燿说道:“以后可能有许多事要你做。我给你准备几本课本,你自己先试着学学看,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等你学通了,我便带你去西山那边找张老道长跟他上实操课,你别看他平时不修边幅,他在实际操作方面的能耐可比我高多了。”
一听文哥儿专门为自己准备课本,李燿觉得自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学习了。他说道:“有什么事情要做的,先生只管安排我去做!”
文哥儿点点头,收拾好心情继续屁颠屁颠地去给各家送土产,大伙都对他这身新皮肤(西北日晒限定版)颇觉新奇。李东阳见了他还调侃道:“你的小未婚妻见了你这样儿,是不是认不出你来了?”
文哥儿哼道:“不就是多晒了几个月太阳,我感觉也没怎么变啊!”
他不接李东阳的茬,而是帮杨一清把捎回来的信给了李东阳。
李东阳和杨一清师兄弟感情挺不错的,平时闲着没事就会在案头写点日常感慨,比如“看到人下棋想起我们一起对弈的日子”“得到一条花腰带觉得挺适合你就让人随信捎给你了”之类的,到要寄送的时候合在一起寄给对方。
这些内容大多没什么特别的含义,就是联络联络感情。
李东阳看信的时候,文哥儿好奇地凑过去探头探脑,想瞧瞧杨一清给李东阳写了什么。
等看见信上的内容后文哥儿睁大了眼睛。
信还能这么写的吗!
噫,肉麻!
李东阳一看文哥儿那怪里怪气的表情,乐道:“你自己跟人写信不也这样。”
文哥儿一琢磨,对哦,好像自己也是想到什么写什么,想起谁就写给谁。他说道:“我去寻四先生了!”
吴宽孝期结束,已经回京了。守孝这事儿说是守三年,实际上是二十七个月,所以今年四月吴宽便结束孝期,如今已经回到礼部右侍郎这个岗位上。
文哥儿从苏州薅走了不少人才,回来后怎么都得第一时间去拜见吴宽这位老师。
光是这种必须拜会的亲朋好友,文哥儿就跑了大半天才跑完。晚上躺下睡觉的时候,文哥儿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不过他刚长途跋涉完又为了把土产送出去跑了快一整天,也没什么精力琢磨自己忘了啥,很快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文哥儿还得去上朝。他在甘州那边也没改变作息习惯,所以早起也不算太困难,早早便跟他爹、他哥一起出门去。
众人见他们父子三人又开始齐刷刷来上朝,都羡慕不已。
文哥儿这位小状元就不说了,王守仁也不简单啊,代表兵部出去巡个边,还能叫他逮住计划南下的北虏。这都是什么运气啊!
早朝之后,文哥儿一行人先去内阁拜见徐溥等人,表示咱这些庶吉士一个不落全回来了。
徐溥几人自是没有为难他们,只顺势出了个题让他们临场考个试,便让他们回翰林院上课去。
回到翰林院与翰林院前辈们又是一番叙旧。
等到下午文哥儿才照常去东宫找朱厚照玩耍。
朱厚照一直算着日子等文哥儿回京,算到昨天听说文哥儿回来了,发现他居然晚回来了足足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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