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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夫人听的干瞪眼,也就明白儿子要亲自养孩子的决心,她想看一看孙子,还的眼巴巴去前头看,儿子也允许她把孩子抱走,不过晚上必须给他送回去,他要跟儿子睡。蒋夫人彻底沉默下来,跟刘妈妈抱怨,“你们大爷这是怎么了,连我也不相信了吗?自己的亲孙子,我还能亏待他不成。”Ζ

刘妈妈抱着手立在卧榻一边,却不好为夫人指点迷津,她看着大爷长大,怎么不明白大爷心里有气、还有怨。连她都看出来,大爷是真喜欢冯姨娘,想将人留在府里,夫人世事洞明,又怎会不清楚呢?可后院的安宁、姻亲的体面却永远在儿子的心意之前,不但没有好好对待,人家要走,不但不留,顺水推舟巴不得赶紧走。

身为大爷的亲娘,最重要可靠的人之一,都不能依赖信任半点。生产的时候人差点被作践死,事后无事发生一样,没有任何表示。

若说大爷对大奶奶有三分恼恨,对自己的爹娘倒有七分怨犹。外人就算了,自己不了解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吗?看不出来他的态度吗?为什么不能爱屋及乌,对那个人好一点,就一定要扭着他的心意把他们给拆散吗?

只盼着人已经走了,木已成舟,大爷心里的气能随着时间慢慢消下去,一家人还可以回到以前。

微风和畅的午后,木窗大敞,阳光斜照进内室,宽阔的大床上睡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婴儿雪白可爱,安然酣睡,一边的男人也紧闭着眼睛,长袍松垮系着,肤色有点失血的苍白,眉眼清黑,轮廓流畅,紧抿的唇角只有在睡梦中才克制着流露出一丝委屈来。

蔡玠微微蹙着眉,又梦到那一他百般恳求的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他抱着大哭的儿子追上去,也不能让那人软下一分心肠。她就那么走了,毫无留恋,连背影都是冷无情能刺痛人心的,身边的小人儿似乎也感受到不愉快,在梦里哼唧着,是不是也梦着娘不要他了?

这些子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每睡上一两个时辰,便惊醒,头疼欲裂醒来,凝视儿子熟悉的面容,轻蹭他柔软的脸蛋,最终却失望地垂下眉眼,离的久了,儿子身上属于她的香味也消散了。蔡玠喘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陈妈妈跟蔡妈妈听见动静,端水进来伺候。

因人还伤着,又不必外出见客,很不用如何收拾打扮,只换一件家常的青袍,清俊的脸被这么一衬,更加冷漠疏离了。柳嫣叫春鸢扶着来到前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蔡玠,这样的夫婿,她独占了那么多年,突然来个人抢,她捍卫自己的东西有错吗?

她只恨没有早点发现,不然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好在如今没有了阻碍,她想要的就一定还能争取回来。摸摸消瘦的脸颊,有点后悔出门前没有好好上一层脂粉,脸色一定金白孱弱,也顾不得了。

她缓步上前,在门首站定,先跟两位妈妈搭话,“前头植木茂盛,晚间蚊虫多,每晚可仔细着要熏干净。”

陈妈妈是个锯嘴葫芦,没指名道姓地问到头上,一般不开口,蔡妈妈笑道:“就是呢,这几就数熏香靡费,咱们小少爷肌肤又嫩,一咬一个红肿大包,可怜见的,看着就又痒又疼。”

“我那里还有些从家里带来的兰熏,熏蚊子最好使,你去叫芳找出来,给小少爷熏蚊子。梳妆的盒子里还有祛痒的药膏,你们晚些时候把孩子抱过去,给他用上。”

蔡妈妈看看坐在窗前一言不发似乎沉浸在书本里的大爷,再瞅一眼使劲找话题的大奶奶,不知该不该答应,只道:“夫人叫人送了不少药膏来,小少爷一个人一年也使不完呢。”

心里又想,明明可以送过来,偏费事叫把孩子抱过去,铁定是想对小少爷表现好点以此来笼络大爷,以期冰释前嫌。奈何另一个人一直不接茬,蔡妈妈夹在这一对别扭无比的小夫妻之间,只觉尴尬,不过大奶奶这一次倒是耐心很足,大爷明摆着不理会,也没生气,在屋子里混了一会儿,看了看孩子,自己去了。

后头每一总要过来一趟,表现一下心意,撑着精神头陪小少爷玩一会,只是小少爷不喜欢那浓重的药味,大奶奶一挨过去,便瘪瘪嘴哼唧着要哭。陈妈妈心疼小主子,又唯恐得罪了大奶奶,不敢动作,总算大爷也看出来小少爷难受,把孩子从摇篮里抱起来递给陈妈妈,叫带出去玩会儿。

柳嫣登时气的攥紧帕子,干脆在床前坐下,喘匀两口气,哀戚道:“你什么意思,我是孩子的娘,你难道打算一辈子不叫我亲近他?只可惜,嫡母就是嫡母,我要是不认,不孝的罪名只怕他背不起。”

目送被抱着出去的孩子,蔡玠反应不大,什么也没听见似的发怔。

反应过来自己口吻重了些,她是来求和的,不是来吵架的,勉强自省,“我知道我曾经做了一些错事,让你觉得失望了,可到底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我娘疼我糊涂了一回,还不是因为你宠妾灭妻,叫别人踩在我头上欺负我,我娘家为我出头有什么不对?你总不能因此就真跟我断绝来往,横竖还有半辈子要过,咱们不如各退一步,谁也不提从前的事,重新来过,还不行?”

只是,她如此委曲求全,反而换来一句不冷不热的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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