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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历来有跟番邦结交的历史,除过那几部言而无信的游牧名族,南至南朝,东靠朝鲜,西临柔然,北抵蒙古都有过密切的来往。这次使臣商定了跟蒙古通商、互为依靠,还允许彼此在自己境内互建署了,直达天听,就相当于在蒙古靠近大汉的境内缔造光禄寺分部,商议既定,蒙古选定了云阳,大汉也派了人过去。

冯敏不知道蔡玠亲自带人去了,好几不见人回,隔壁静悄悄的,人仿佛少了不少,难不成都走了?想到那一,到最后她也没解释方天佑是来干嘛的,他隐没在夜色中的背影,不免在意。

在院子里收着黄花,不时往门外看一眼,往常这个时候从城外回来的人差不多就该到家了,一定会来看一眼蔡大宝,跟她聊聊一见闻。乍然少了这么一段,竟如此不习惯,其实她也没有那么不喜欢他吧。

他口口声声她讨厌他,哪里知道,如果她讨厌一个人,是绝不肯跟对方产生丝毫牵扯的,就算被缠着,也会想办法从对方的生活中消失。那么算计她的柳嫣,她也想着不过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短暂交际之后,余生茫茫,未必再有见面的机会,何必浪费感情,过好自己的子才是正经。

一个伤害她的人,都能看的如此开,轻飘飘放过。那个在蔡家对她最好的人,反而格外的严苛责难。说到底,其他那些人从未进入过她的内心深处,她对他们没有任何期待,也就谈不上如何失望,只有他,她是喜欢依靠过的,也曾眷恋他的温柔深情而产生过动摇,所以当事情闹到无法收场时,除了反思自己,能责怪的也只有那一个人。

认真说起来,其实人人有自己的不得已。彼此位置交换,她不能保证自己做的比他更好,可身在局中,到底有太多的感情用事。

她从来不是一个对旁人求全责备的人,多数时候温柔耐心、善解人意,连二妞都不理解,为什么要对一个待她那么好的人冷若冰霜,还劝她,仔细人家追着追着就跑了。最开始,她想着跑就跑了,落个清净,后来又隐隐觉得,他不会跑的,也不知哪来的这份笃定。

现在好了,说不定人真的跑了,冯敏收回不知第几次望向门口的目光,捉住追着猫跑的蔡大宝。蔡大宝学会走路开始就总想自己跑,追鸡撵狗,朱秀儿担心他小短腿骨头没长,万一伤着了,不许他每一跑太多路。直到近来看他很是朗,总算不拘着了,于是家里的猫遭殃了,看见他便窜上房梁,留下蔡大宝仰着小脑袋眼巴巴盯着,跟冯敏告状,猫猫不理他,“猫,猫。”

冯敏握住蔡大宝的小胖手,亲了亲,“猫猫喜欢你,但你老是揪人家的毛毛,人家就不喜欢你了,下次别揪了,它就跟你玩了。”

落西山,地面的暑气蒸腾起来,比午时更热了。冯家是几十年的泥土房,冬暖夏凉,最是舒服,隔壁新砌的青砖房,还没有他们这边凉快。朱秀儿每些时候熬一大罐绿豆汤、酸梅汤,湃在井中,晚上吃了解暑,偶尔叫冯敏给隔壁送些过去,就是主子不用,陈妈妈她们稀罕呢。

冯敏之前都不去,朱秀儿便自己去,因着大宝胃口不好,晚间吃得少,近来乳母的奶也不怎么吃了,怕他夜里饿肚子。朱秀儿收拾出小锅,烧上油,想炕点软乎乎的土豆饼,没空。

于是冯敏捧着一罐子绿豆汤,乳母抱着蔡大宝,去隔壁串门。开门的是个小丫头,陈妈妈中暑了,害怕过了病气,只在家中修养,几个丫头婆子在院中打着蒲扇乘凉呢,看冯敏过来,忙一个个站起来问好迎接。

这边人一副毕恭毕敬的派头,冯敏早见识过了,劝也劝不听,只随她们去。原本陈妈妈是打算派几个过去伺候的。冯家院子小、屋子少,厨房也不大,怎么好持这么多人的饭菜,陈妈妈便说那边伺候,回来吃饭,这也不成道理,冯家一家都反对,终于作罢。

于是一屋子伺候小少爷的下人在家里歇着,倒是冯家带着孩子,当然双方都乐见其成,自然也没人说什么。只陈妈妈旁敲侧击的,还想将两座房子中间的墙上打个门,说是方便来往,话里话外的意思,往后他们走了,这房子就留给冯家了。

她一个下人,哪能做主主家房子的归属,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主意。冯敏既不贪这一处房产,也不同意中间开门,堪称油盐不进。陈妈妈时常嘀咕,瞧着是个温柔有礼,料定好说话的,怎么那么有主意呢,又不得不佩服,为人之坚定,立身之正,多少男人也比不上,更不用说养在深闺的女子们了。

冯敏进去看了陈妈妈,看她好些了,聊了几句,想打探那个人吧,又不好开口。陈妈妈坐在床前,看冯敏在堂屋中间的方桌旁安坐,手肘撑在桌子上,单手垂着,拎起茶杯转一下,放下,又拎起来转一下,越看越眼熟,这不是大爷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嘛,源头在这呢,一时心里又好笑又感叹,这样两个人,合该是一对。

也就明白冯敏磨磨蹭蹭在这里干什么呢,陈妈妈披上衣裳走过去坐下,将点心往冯敏跟前推了一点,笑道:“这是蒙古国那边很有名的零嘴,用牛奶掺麦粉做的,都说好吃,我吃不惯奶味儿,娘子尝尝吧。”

这边有的东西,也会给冯家送一份,这种点心冯敏也吃过,顺水推舟捡起来一块,轻轻咬了一口,陈妈妈笑意更深,“大爷这几带人去蒙古国勘察去了,说是要修建一个使团署,总有十天半月才能回来,行程忙,我又病着,还以为您知道呢。”

那一目了然的眼神,盯的冯敏脸上莫名泛热,竟然有些心虚,她表现的很明显吗?坐不下去了,从容站起来,走出去抱过蔡大宝,叫他在外面跟陈妈妈打招呼。蔡大宝高声喊了一声妈妈,还叫陈妈妈乖乖吃药,快点好起来陪他玩,喜的陈妈妈在里面笑开怀。

走出大门,冯敏摸了摸脸,懊恼地甩甩头。回到家,院子里坐了好几个人,原是冯大姑一家,还有许久未见的刘大表哥,冯敏坐了半,才听清大姑一家的来意。

冯敏的大表哥年近三十,常年在乡下务农。之前云阳危急,不肯跟家里人逃跑,参与了守城,也算有功,凭着这份不大不小的功劳,后来在缺人的衙门里谋了个小铺头的缺,这也算吃上官家饭了,奈何家里没什么门路,好事轮不到他,麻烦事总落到头上,前些时候还因为给人背锅得罪了一个小财主,费了不少功夫才摁下去这件事。

为着这事,冯家也跟着叹了几气,今次听说云阳要修建蒙古国的使团署,冯大姑就起了心思,不如去署了里找个事,不比一辈子做个小铺快强?自然就想到冯家隔壁那位。

于自家万分为难的事,不过人家一句话。

只是怎么好开这个口呢,少不得借冯家用一用,请人家一请,成就成,不成至少尽了人事。冯敏在一边听着,大家伙儿商量请人的席面,要准备什么礼物,按照她在刺史府看惯的那些吃用,其实自家能拿出来的东西,在人家府里连下人都不稀罕,可已经算是举两家之力了,怎么好挑剔,只好按照蔡玠的喜好跟口味,帮忙调整一二。

朱秀儿跟冯老三还算谨慎,说起来是请邻居,要请来真佛,少不得看在冯敏跟蔡大宝的面子,万一不成,自家不是为难?嘴上便有几分保留,只刘家一个个在兴头上,不好太泼冷水,唯有尽力而已。

第二冯大姑又来了,亲手给大宝做了几身衣裳,还给三嫂跟侄女一人两条崭新的裙子,说是商量商量子,家里也好准备起来。朱秀儿埋怨他大姑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如实道:“人还没回来呢,大宝见天儿找爹爹,幸好他娘还哄得住,他们那边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这样一来,没法定下具体的子了,冯大姑也不纠结,看朱秀儿泡豆子打算自己磨豆腐,姑嫂俩拉着家常一处忙活去了。冯敏将蔡大宝哄睡了,扫见姑姑送来的礼,叹了一声,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正没个奈何处,隔壁来人,小丫头脸儿吓的白白的,“不好了娘子,我家大爷受伤了,这会儿还昏睡不醒,陈妈妈急的要命,请你过去。”

什么伤会重到昏睡不醒?冯敏的心一下揪起来,语气失控地轻颤,“怎么、怎么会受伤呢,不是带了很多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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