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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棠音看到绿油油的光亮起,从微弱到明亮。

那光不是常见的绿色,像是贝壳一般闪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只不过主调是绿色。

很漂亮,很耀眼,被水波映衬的更加美丽,夺人心魄。

整个水箱壁上都是反射出来的光。

苏棠音惊诧道:“你会发光啊!”

实验体:“嗯!”

不过区区发光而已,只有人类才不会发光,它们怪物都有自己的光!

苏棠音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疯癫了,不过短短一天,整整二十多年的认知都被推翻。

她摇了摇头,努力告诉自己要淡定,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这个实验体现在说它是外星人,她都不会有什么惊讶的。

借着实验体的鳞片发出的光亮,苏棠音算是平安地爬上了梯子,双手撑着坐到了一旁悬空的露台上。

早已经等待已久的实验体欢快地蹭了上来。

隔着一层防护服,苏棠音还能感受到它身体的冰冷。

“香香,蹭到了,让我摸摸!”

绿色的光亮下,那只实验体的手试图去拉她的手,可只能触摸到厚实的手套。

它有些不开心:“摘掉,摘掉。”

苏棠音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她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摘掉它。”

实验体一溜烟潜入了水中,苏棠音只能看到一个发光的绿色不明物体蹲在角落里,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苏棠音:“……你生气了?”

实验体:“哼!”

人类真是可恶的生物,它都让她摸摸了,她竟然不让它摸摸。

苏棠音:“……我是个脆弱的人类,如果你的鳞片或者皮肤有毒性,或者你用了些力气,我可能都受不住,那我就会死的。”

实验体急了,连忙转过身看她:“不是,我没有,没有毒,不毒你,不用力!”

苏棠音挑眉:“你想说你不会毒我,也不会用力抓我?”

实验体:“嗯嗯!”

一双绿色的眼睛乌溜溜看着她,看的苏棠音的心莫名一软。

她撑着额头笑了笑,这几天来沉闷的心情在它的面前放缓了些。

她不是个冷静的人,相反有些时候很冲动。

苏棠音看着身前的实验体,它澄澈的像个孩子。

她又冲动了一次。

解开了防护服的手套,将玉白的手伸了出来。

那只实验体飞快拉起她的手,将脸颊贴在她的掌心。

实验体满足地眯起了眼,尾巴尖尖左右摆动,搅动水箱中的水,溅起一朵朵水花。

苏棠音被它的体温冷到,只觉得摸上了一块寒冰,冷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低的体温,像是深海中的生物才会有的。

实验体很开心呢,上下蹭着她的掌心。

“香香,香香,软软,舒服!”

它说话两字两字往外蹦,应该是不熟悉人类的语言。

苏棠音越看它越觉得像个小娃娃,忍不住捏了捏它的脸。

实验体舒服地呼噜一声,潜入水底打了个转,又潜上来蹭着她的掌心。

苏棠音忍俊不禁,笑着问它:“我身上的气息有这么好闻吗?”

“好闻!”实验体风狂点头,“好闻!除了那个,那个家伙的,的气息!”

苏棠音唇角的笑隐去了些许,试探性问:“什么气息?你上次跟我说,让我离开,离开什么?”

实验体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原先圆溜溜的眼睛也忍不住缩了缩。

“一个很坏,很坏的家伙。”

“什么家伙?”

实验体试图比划:“深渊,祂住在,深渊,很强大,很凶,会杀我们,没人,没人敢惹祂。”

深渊,强大,会杀它。

苏棠音又问:“那是什么东西?”

实验体挠了挠头,微微瘪嘴:“神,神?好像是神,妈妈说,祂是神。”

神。

苏棠音忍不住皱眉:“既然是神,为什么要杀你们?”

神不是好的吗?

实验体恼怒了,双臂一拍水面,水花溅起落在苏棠音的脸上。

它说:“祂是坏神!住在深渊,不出来,但谁要,进去深渊,祂会吃了。”

苏棠音有些听明白了。

在怪物的群体中,那东西叫做神,独自住在深渊,很凶残,很强大,令这些怪物都忌惮。

这到底是什么生物?

苏棠音的眉头越皱越深,“你为什么让我离开它?”

实验体又拉上了她的手,蹭了蹭她的掌心,乖巧开口:“你的身上,有祂的,味道,你见过,见过祂的。”

她……见过那只凶残的怪物?

苏棠音的喉口一紧,胸腔内平静的心跳逐渐加快。

她什么时候见过那东西的?

难道说,那些黑雾,那些触手,都不是假的?

苏棠音磕磕绊绊开口:“那个神……在我身边吗?”

实验体抬起头,深绿的眼睛与她对视。

***

寂静的楼道一片黑,监控被莫名损坏,一间屋子的大门敞开,景柏一身黑色风衣,安静地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

屋内摆了两张床,一张空着放了些行李,一张铺上了洁白带着小雏菊图案的三件套,是他为苏棠音准备的。

婚戒被摘下搁置在柜子上,浴室的水还没干透,空气中还有她留下的馨香,但屋内只有他一个“人”。

触手卷起柜子上的婚戒,另一根触手闻了闻。

——宝宝的味道,宝宝呢!

——人呢,人呢!

——快去找宝宝,快去找她!

景柏漠然站在屋内,他太过高大,跻身在狭小的屋内莫名有些不合适。

他看着桌子上的婚戒,被留在她身上的触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话。

——一个人带走了她。

——陈博士,宝宝叫他陈博士。

景柏默不作声将触手收回。

他将婚戒放进口袋,冷着脸寻着苏棠音的气息追去。

C城实验基地防守严密,一道道识别瞳膜的门禁卡的很严,但怪物自有办法。

H栋的门禁对他几乎无用。

一路上见到了不少人,景柏的双眼变为蓝色,路过的人起初会去拦他,景柏会在这时候回头看他一眼。

与他对视的人像是被喂了药一般,双目发直,愣愣转身离开,景柏一路畅通无阻。

他能闻到苏棠音的味道,她就在里面。

而且……

还有别的气息。

是同类的味道。

景柏轻笑,他的棠棠还真是香饽饽,到哪里都能招到一堆奇怪的东西。

双叶大门紧闭,外面的灯全部关闭,景柏站在门外,听力很好的他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他听到他的棠棠问:“那个神,在我身边吗?”

理智告诉景柏,另一个世界的门现在还没打开,苏棠音不应该知道这么早,他应该去制止那只小怪物告诉她真相。

但心跳很快,血液在沸腾,唇角忍不住抽动,紧盯着双叶大门的眼睛眨也不眨,他激动的无法控制自己。

她要知道了?

她是不是要知道了?

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与她同床共枕这么久的丈夫从头到尾都是个怪物?

她会不会想起几年前那件事?

她会不会想起他?

景柏低下头,肩膀耸动闷声笑着。

快说……快说啊……

那只小怪物,快告诉她……

告诉她,另一个世界的神,就在她的身边。

祂是景柏。

可等待了很久,里面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动静。

怪物迷茫眨了眨眼,僵着脖子抬起头。

“警报!警报!全体防卫!实验体潜逃!”

机械的警告声一下接着一下,声筒不知道何时被人修好,整个H栋的地下层警报声环绕。

景柏的瞳仁一缩,双手扒着双叶大门,直接撕开了那扇紧闭的特制门。

平整的地面上,玻璃碎了一地,满地都是浅蓝的液体,而里面空无一人,他的棠棠不见了。

景柏的手在抖,黑雾在瞬间将整间屋子笼罩,无数根触手在空中尖叫。

——宝宝!宝宝不见了!

——那只小怪物抓走了她!杀了那只怪物,杀了它!

事情失控,景柏看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只觉得大脑抽疼,浑身的杀意根本掩盖不住,脸上、脖子上、胳膊上不断裂开口子,触手争先恐后涌出。

俊美的人此刻狰狞的像是厉鬼。

景柏几步走过去,地面上一个深坑,那是个地下水道,是专门用来给这只实验体换水的地方。

他双臂一撑直接跳了下去。

***

苏棠音被颠的头疼。

那只实验体化出了双腿,将她倒立抗在肩膀上,玩命向前奔跑。

刚才那只实验体不知道感受到了什么,浑身的鱼鳞炸开,声波直接震碎了水箱,连带着给它换水的通道也炸开,捞起她就跳了下去。

那条换水的通道通向另一边的制水室,它带着她跳出来后打开大门,急速向前奔跑着。

苏棠音不知道它为什么会知道H栋的地形,但她被抗在肩上,晃得整个人肺腑翻滚,捂着嘴险些吐出来。

“你,你跑,跑什么?”

她的话磕磕绊绊。

实验体带着哭腔说:“祂,祂来了,祂会杀了,我的!”

那东西?

那些怪物的神?

苏棠音艰难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里什么都没有。

但她却心跳剧烈,有股从灵魂深处涌上来的恐惧让她哽咽。

那东西……来了?

实验体正要扛着她逃出这里,甚至只差一步就能逃出H栋的大门。

苏棠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拐角处……

一根触手飞速朝他们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