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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吧?前太子潜入这么厉害?”

“厉害个什么呀,听我那兄弟说,人家是真的陷进去了,之前还写一两篇祭奠国主跟国主夫人的,那叫一个感人至深,现在彻底搁笔了,还把一些宗政皇族的痕迹都给烧毁了,我看前太子是不肯回头了。”

暗探们心有戚戚然。

“主子可真不容易,难得有兄弟姐妹,以为可以扶持,同舟共济,结果全是拖后腿的!”

“唉,别说了,还不如没有呢!”

“真让太子跟长公主复国,我家老先生死不瞑目!”

“不是,他们到底怎么下得了嘴啊,那可是杀父、杀母、杀我含章子民的仇人,我的刀都饥渴难耐了!”

“嗨,还能有啥,爱呗!”

众暗探被这个答案恶寒了一阵,随后就说,“这是第三年了,既然长公主做不出什么功绩,也不肯抓人回去,我们只能动手了。”

他们一致达成默契。

长公主终于找到了机会,约她的心上人去亭中见面。

那谪仙一袭轻衣,束着雪般的发带,整个人也好似一株细瘦清寒的梨花树,他取下诊箱,进入正题,“姑娘有甚么不适?”

长公主目不转睛,娇柔地说,“我得了一种病,吃也吃不好,谁也不睡着,一闭上眼,都是同一张脸。”

她凑得近了,香气扑簌而来。

“姑娘应是得了相思病。”谪仙又把箱子挟上了,转身就走,“此病唯有姑娘的心上人可解,在下告辞。还有,在下的时间很珍贵,请姑娘玩耍也要看人。”

长公主笑得花枝乱颤。

“莲大夫,你既然来了,怎么还想着走呢?”

她敲着掌心。

霎时间,黑影遍地,手里还捏着两个麻袋。

宗政天香:“?!”

这麻袋好生熟悉。

长公主眨了下眼睛,心里想着人是不是太多了,她记得自己没叫那么多的,还未捋清状况,就被闷棍敲晕,套进了麻袋里。长公主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马屁股上,她被颠簸得破口大骂,“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驾!驾!”

伴随着骑马的轻喝声,有一道嘶哑的男声回到她,“我等奉命行事,还请长公主不要为难。”

同伴则说,“长公主,三年之期已到,你寸功未立,还隐瞒重要人物的线索,现在你该跟我们回去,去明上那边交代了!”

长公主心口一滞。

三年?三年这么快就过了?她分明还没做点什么!

她又想起同在亭中的神医,“莲大夫呢?你们把莲大夫怎么样了?你们要是敢动他,我就千刀万剐你们!”

暗探们都没说话,专心赶路。

明上虽是冷血无情,但也赏罚分明,这是长公主的错处,不会怪罪到头上的。

千刀万剐?

恐怕这位长公主要比他们更早挨一顿皮肉之苦了。

于是,当长公主吃了一个月的灰尘跟砂砾之后,她终于被人绑进了龙荒,还被抬入了一座华丽尊贵的毡房。

“长姐,别来无恙。”

“呜呜!”

有人拿掉长公主嘴里的布条,她没好气地说,“咳咳……你用的是什么人,都快把我勒死了!”

她来不及担忧自己的处境,“莲大夫呢?快把莲大夫放出来,别把他给闷坏了!”

语气里满是对心上人的关怀。

冷不防,一双褐色眼睛凑近。

长公主哎呀娘呀叫了起来,“你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了?我的天哪,这也太黑了吧!”

晒成跟绯红同款蜜褐肤色的谢新桃略带不满,按着腰边的月牙刺,压住自己的怒气,“哪里比得上您啊,长公主,在元魏仪都里吃香喝辣的,养得倒是白白胖胖的,还把我们的明上忘得差不多了吧!”

长公主回到自己的大本营,也威风了。

“你一个帝师孙女,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本公主大呼小叫的。”

绯红眼皮都没撂,“新桃是我妹妹,将来的第一侯,你一个亡国公主,无权无势,算个什么东西,敢污蔑我的侯,新桃,你手痒了没,赏她两个巴掌。”

谢新桃笑嘻嘻地说,“谢明上为我出头,不过还是不要了,长公主的脸多少天没洗了,我怕脏手。”

这话把长公主气个倒仰。

“谢新桃,你个混——”

意识到绯红在看她,她不情不愿吞下了自己的抱怨。而绯红却没放过她,支使了暗探,“你们,给长公主清一清脑子,亲自告诉她,她在仪都三年,究竟干了什么好事情。”

暗探轮流禀报。

“长公主在仪都开了一家小倌馆,收集情报。”

这正常,她也只能想到这种地方了,绯红没有出声。

“然后长公主亲自教小倌……嗯……勾引……”

也许这是个人特色呢,绯红似笑非笑,也保持了沉默。

“有个小倌家境贫寒,长公主补贴数日后,觉得不是办法,就把小倌收了,厮混了两天一夜才营业,还错过了一位元魏高官的情报。”

这就离谱了,还真去睡男人去了。

“掌嘴!”

啪,清清脆脆一巴掌,长公主避无可避,她悲愤不已,“你在监视我!”

绯红坦然承认,“对,就是监视你,你跟前太子都是一路货色,见了异性便是走不动道,什么任务都忘光了,我给你钱,给你人,让你为复国做准备,难道还教你去元魏花天酒地的?”

“再掌嘴,执迷不悟。”

“啪!”

暗探接着汇报,“长公主她……”

“啪!”

等到前两年说得差不多,长公主的脸也肿了,暗探才说到神医,“长公主隐瞒了倒水莲神医的线索,还为了替他摆平权贵,嗯,跟人进房间去了,事后长公主也没想到要联系我们,还一拖再拖,我们实在没办法,就把长公主跟倒水莲神医一齐请来。”

“你们这是请吗?麻袋加闷棍,你们还上瘾了不成?”

“什么权贵?”

另一个麻袋里清冷出声,长公主快要炸成炮仗的心脏立即熄火了,结结巴巴的,“莲,莲,你,你醒了。”

在绯红的示意下,暗探松开了麻袋的绳索。

发丝泅黑,肌肤胜雪,他像是一头披着素羽的遮咤迦鸟,从佛前青莲堕入红尘人间,也许是手脚僵硬,他刚挣扎出麻袋,就噗嗤一下,摔在了绯红的脚边。谪仙还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他虚虚眯着眼睛,扬着纤细的仙鹤颈,茫然看着来人。

蜜褐肌,薄金红服,异族风情,这是谁?

绯红心道,涩爆了。

大概是怕他会叫出来,暗探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硬布,粗糙的边角把他的两边唇角都割破了,而那块布又被他不知用什么方法,吐了出来,只留几缕透明如璃的涎水挂在颔骨,被那雪肌一衬,宛若瞻博迦花上的朝露蛛丝。

难怪吃惯了无数名菜的长公主,对这么一个人物念念不忘。

他便是经过,再也无人可以取代。

而一只银缕乌靴踩在了谪仙的仙鹤颈上,略微用力,对方呼吸急促,青筋拔起,更像是濒死的旱莲,他断续嘶叫,“你……”

“放开他!你放开他!不要再踩他了!”

长公主心痛难忍,“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放他走,我来承担!”

“嘭!”

一截匕首锋利插在长公主的腿边,划破花毯。

绯红扬眉,“你来承担?好,那你就承担。”

长公主嘴唇哆嗦,又气得发颤,“宗政绯红,你当真要这样不顾念姐妹亲情?”

“噗哈——”

龙荒王纵声大笑,胸脯起伏,那颗狰狞龙牙剧烈摇晃,“姐妹亲情?宗政天香,你现在才想起来,你姓宗政,你名含章了吗?”绯红拔出她身边的匕首,用刀背抵住她的下巴,“你跟太子什么来路,我清楚得很,重来几次,都是窝囊废物!”

“你不会忘了,你这条命是怎么留下来的罢?是那一夜,是徽音夫人,她知道辛小吉会坏事,特意放慢了行程,让你跟太子事先脱逃,被我们接应到。你口口声声为了含章,明知道辛小吉会坏事,为什么不事先杀掉她?”

宗政天香被逼得冒出了热汗,她躲闪着,“是夫人让我们先走的,我也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

“是啊,你不知道。”

绯红笑容讽刺,“那涿鹿台的血,你总该知道了吧?徽音夫人跟老帝师以自身为诱饵,保全了你们,他们的祭日,你可还记得?噢,那一天啊,你跟新收的小宠物在翻云覆雨,顺带想念一下你的心上人,对吗?”

宗政天香只觉自己被扒光了,特别还在心上人面前,她又羞又恼,“你别说了,我,我事情很多,哪里记得住!”

“嘭!”

她胸口一痛,被绯红一脚踹倒。

龙荒女王变了一副模样,眉梢如刀,鬼气森然,“可我记得,含章人都记得,癸酉年,冬末,十二月二十四日,涿鹿祭血,父母皆亡,皇族衰败,国土皆沦丧敌手!此生不踏平元魏,我宗政绯红誓不为人!”

此刻,远在元魏,大军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