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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玩笑罢了,诸位且随我陶师伯回藏风山,贫道稍后招待。”钟紫言冲诸人抱拳,与陶方隐对视一眼,转身冲着大殿西台走去,那里的司徒十七,正用冷厌的目光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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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幽的云河偏殿内,与众多弟子忙碌的走廊间形成强烈对比,司徒十七冷哼一声:“可喜可贺啊,钟大掌门结丹后,果真不似当年,我这等小人物已经可望而不可及了。”

钟紫言苦笑:“此事确实对你不公平,可羽逸正当年轻,大好前程近在眼前,何不专心致志埋头修行,他天资极高,日后结丹大有希望,反观司徒礼虽是一时得势,却终会被声明所累,云河大位日后还是你这一系。”

“哼哼,你倒是做的老好人呐,匡骗我家主在先,现在还想让我领情,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司徒礼就该给你钟大掌门供奉灵石了?”

钟紫言静默望着他,这位昔日的好友此时神形疲倦又愤恨满满,已经不再像当年那个爽朗直率的十七道兄了。

“你怎会如此想我?”钟紫言平静问了一句,内心实在痛心疾首。

司徒十七满面狰狞,“若不然,你教我如何看你?

你我第一次见面便一见如故,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家屡次尽力相助,什么时候吝啬过恩情?

历数赤龙门老一辈同道,哪一个没有受过我的帮助?

司徒宓司徒可儿的姻缘是否是我撮合?

四十多年来,我可有求过除此以外的任何事?”

他像是走火入魔一般,歇斯底里抓着钟紫言的肩膀质问着。

钟紫言哀伤凝视司徒十七,“十七兄,我这么做皆是为了你家宗门啊,若是真斗下去,即便羽逸能坐了那位置,你家又要损失多少元气?”

司徒十七笑着哭出了眼泪,踉跄退后好几步,痛苦撑着双手在原地旋转,边旋转边哈哈大笑,笑够了,声音弱下来,瘫坐在地哭道:

“你不懂的,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我这一生,自小受尽他们嫡系欺压,唯有家主爱护我,看重我,养我长大。

羽逸是我耗尽毕生心血培育而出的孩子,他的优秀,集全族之力亦不能比,他才是那个最适合做宗主的人。

姓钟的,这三十多年,你知我花了多大代价么……”

钟紫言偏头闭目,哀伤无言,他早预料到司徒十七会难受,可没想到这件事真的已经成了他心中魔念,瞧着他如今这副形骸枯寂的模样,自己如何不心痛惋惜。

司徒家这两拨人,一个个都想争着做宗主,可修真之人,解决纠纷根本之道还在修为,痛心之余,钟紫言对自己都有些怀疑,他这么做是否有些残忍。

但转念一思量就能得出答案,对司徒十七再残忍,也得这样做,若真是顺了他的意,这槐山又将陷入混乱,对谁都不是好事。

“我不想再见到你,走吧……”司徒十七呢喃自语。

钟紫言沉默良久,走出偏殿门槛,在外面守着的,正是多年不见的司徒羽逸,其气质愈发沉稳,面庞轮廓变得威势严正,已非当年初次见面时青涩的毛头小儿。

“前辈,十七叔一时接受不了这种打击,他为我的事耗神日久,实在是我不争气,没能帮他完成心愿,还望您别怪罪他。”司徒羽逸虽然有些失落,但整体精神尚佳,应是司徒业临走这几日苦心叮嘱的功劳。

钟紫言颔首道:“你能有此豁达心胸,他日必成人中龙凤,此后好生修炼,多行世间,槐山灵地低劣,我辈该有放眼天下的胆气。”

而后拿出一紫玉黑盒:“此物可延他七年寿数,聊表心意,今后你有何事求来,我会酌情帮扶。”

最后转头叹了一声,身影消失不见。

留在殿中的司徒十七迷迷茫茫,司徒羽逸凝神看着这位帮了自己一辈子的十七叔,心间隐隐作痛,“十七叔,我们回家吧。”

“家,我哪里有家?”司徒十七兀自摇头。

“小剑山呐,侄儿给你租了好大一座洞府,近些时日安心养神,而后咱们离开此地,去外面逛逛。”

司徒十七愣神片刻,望着自己从小看护到大的孩子如今已经长的比他还厚实,泪水自干瘪的脸部留下来,“十七叔对你不起!”

没夺来宗主大位,将是他残余岁月最大的魔障。

司徒羽逸笑道:“您帮了我一辈子,这最后一段路,该我自己走了。我已有丹论眉目,此间大位,钟掌门和老宗主留下后手,正是想咱们这一系巩固根基,将来以更服众的方式继承呢。”

司徒十七低头衰力躺在地上,双目慢慢闭上,最后说了一声:“好!”

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