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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别挤啊,一个个来都有。”

“这边是粥棚,粥管够,不要急。喝完了粥去那边领被褥、御寒的衣物。”

“有老人和小孩的到前面来,互相之间都照应着点。”

“冻伤的那边还有草药,都小心着点。”

雍州城外搭起了密密麻麻的帐篷,随处可见衣衫褴褛的老百姓和维持秩序的官吏、衙役。

随着逃入凉境的北荒难民越来越多,雍州城内已经住不下去这么多人了,管理也不便,只能在城外安置难民营。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为了不让这些难民饿死冻死,官府可是出了大力气,大批物资在往这里送。

饿了一路的难民们总算感受到了一丝温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顾思年返回北境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雍州城,看望这些难民。

混乱的营地内,顾思年与雍州刺史何先儒身穿便服,四处巡视。

一张张苍白、憔悴的面庞上还挂着凄惨悲痛的眼神,背井离乡、流落外地,一路上亲人也陆续死去,这样的伤痛世间罕见。

顾思年皱眉问道:

“何大人,逃入雍州的难民现在有多少了?”

“至少五万人。”

何先儒苦笑道:

“光是这座难民营就住下了两万多人,还有其他各县,还有正在路上的。”

何大人感慨万千,当初第一次见到顾思年时他还只是个昌字营的都尉,一晃几年过去已然成了朝堂重臣。

虽然何先儒早就看出顾思年并非池中物,可二十几岁就受封侯爵、正二品重号将军也太夸张了。

不过他也很庆幸,自己当初看对了人,要不然还在指挥佥事的位子上苦苦挣扎。

“五万人不是个小数目啊。”

顾思年叹了口气:

“老百姓们背井离乡的,得照顾好他们。

我们的底线就是不能有一个人冻死、饿死!”

“明白!”

顾思年缓步而行,最后停在了一顶帐篷的门口。

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在小心翼翼地喂他娘喝粥,一勺接着一勺。

北境的风沙让年轻人满脸粗糙、嘴唇干裂,老母亲看起来也生了病,半躺在一堆枯草里喝着热粥。

“病了?”

顾思年蹲下身子,摸了摸的老人的脑门:

“这是中了风寒啊,官府那边在分发草药,去拿了吗?”

顾思年边说边扯过一床被褥,替老人盖了个严实。

年轻男子看了两人一眼,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谢了,已经把草药熬给娘亲喝了。”

光看衣着,年轻人就知道这两位绝不是难民,而是雍州当官的,因为这几天雍州官员几乎都得到难民营来帮忙。

“那就好,得连着喝好些天,尽量把身子养好。”

顾思年轻轻握住老人干枯的手掌:

“老人家,到了这您就躺着休养,其他什么都别想。”

“别,别折腾了。”

老妇人艰难地摇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了,还是把草药留给能活下来的人吧,别浪费在这把老骨头身上。”

在这些难民的眼中,每一粒粮、每一颗药草都弥足珍贵。

“没事,草药多的是。”

顾思年尽可能地安抚着,看向年轻人问道:

“你多大了?”

“二十二。”

“爹呢?”

“死了。”

年轻人默然道:

“逃难的路上碰见了燕兵,为了掩护我们逃跑,被燕人杀了。”

顾思年心头一沉:

“以后有什么打算?雍州官府会给你们分几亩地,应该够养活几张嘴了。”

“种地?不种了。”

年轻人极为嘲讽地笑了笑:

“爹娘种了一辈子地,我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到了家里连一粒粮食都不剩,只能吃树皮,草根。

种地有什么用?”

年轻人的一句反问让顾思年与何先儒都愣住了,平淡的语气背后是无尽的哀伤。

年轻人接着说道:

“等安顿好娘亲,就与十几个老乡一起去投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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