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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洞府内无人应答。

月无咎抬手触摸洞府外的结界。

灵光流转间,大乘期修士的浑厚灵力笼罩其上,若要破开结界,势必要牵动与之相联的护山大阵。

而护山大阵乃集昆仑墟数位大能之力结成,所以某种程度来说,这结界可以说是凌虚界最坚不可摧的存在。

但此刻——

轰隆!

剑光纵横之处,结界被一股蛮横冲撞的灵力强行劈开一条裂缝。

同一时间,整个昆仑墟都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的震颤。

月无咎正了正因风吹歪的帷帽,抬脚走入了燕归鸿的洞府。

一回生二回熟, 第一世来这里时,无论是破外面的结界,还是避开洞府中随处可见的险境,都颇废了他一番功夫。

但第九次来,月无咎已经能精准避闪,如入无人之境地直达洞府最深处。

“——何人胆敢擅闯光霁道君洞府!”

燕归鸿的静修之地就在眼前,身后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月无咎回头看向赶来阻止他的公仪澹。

这位掌门首徒看清来者后瞬间变了脸色。

白帷帽,琅霄剑,公仪澹虽然知道月无咎就是万古剑皇,但此刻见他真的扮做万古剑皇现世的装束,还是免不了一惊。

而他身后并不知万古剑皇身份的弟子们已经惊呼出声。

“……是万古剑皇?”

“剑皇不是避世多年了吗?还以为他已经仙逝了……”

“难怪这太微结界能被破开……他闯入此处意欲何为?”

“不管意欲何为,凭我们之力,恐怕都阻不了他吧……”

数十名昆仑墟弟子面露惶然之色,齐齐看向前面领头的公仪澹。

公仪澹也额头浸汗,握剑的手指节发白:

“阁下擅闯我昆仑墟掌门洞府,不知所为何事?”

与方才气冲冲赶来时的那句话两相对比,真是实力使人礼貌。

月无咎颇为苦恼。

前几世他不计后果,一律阻他者死,这群一心维护掌门的弟子自然死伤无数。

但这一世却不同了。

那日在魔尊寝宫中,除了围绕五行之物和魔门的信息之外,魔尊还跟他提及了一点:

莫要动怒,莫造杀孽。

因为他得到夺取仙根的命令时,燕归鸿特意要求他一定要让太清都的掌门或弟子伏辰动手。

魔尊起初不解其意,后来得知那身负仙根的弟子也是太清都弟子后才明白——

或许这份怒气与杀孽,也是燕归鸿想要得到的一部分。

“找你们掌门闲聊几句而已,与你们这些小辈无关。”

公仪澹:“师尊闭关百年,正处于突破的关键期,即便阁下是师尊旧友,此时来打扰恐怕也不合适……”

“合不合适,我来都来了,更何况他这关键期关键都五百年了,想来也是飞升无望,打扰一下又如何?”

月无咎懒得与他废话,抬手掐诀:

“彻微玄景门,焕朗彻空同,至道由静默,当见三素宫,开经玄蕴——破!”

石门轰然炸开,公仪澹欲阻拦,月无咎连剑都未拔,反手甩出一道灵流,将身后众人击飞在地,于一地碎石中踏入静室。

待看清里面情形之后,他蹙眉。

里面无人。

“燕归鸿去何处了?”

被月无咎提溜起来的公仪澹额头青筋毕露,艰难回答:

“我……不知……”

“你是燕归鸿的首徒,你怎会不知?”

“师尊有事……皆遣神识传讯……闭关期间,任何人不得擅入……”

月无咎心下一沉。

不对劲。

前几世虽然他来杀燕归鸿的时机不尽相同,但没有一次扑空过,为何偏偏这一次有了变数?

燕归鸿不在洞府内的这个变数,是巧合,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果是后者,那么他杀燕归鸿这件事是否也是燕归鸿自己的期望?

想到这里,月无咎心中觉得不太爽快,那双新月般的长眸开始冷淡的打量公仪澹。

仿佛从月无咎的眼神中读出了“要是杀了徒弟能不能引出师尊”的思考,公仪澹立刻回答:

“师尊收我为徒,完全是权衡利弊,安抚世家,你若杀了我,师尊也只是失去了一个对他本无什么价值的徒弟,你想要达成的目的,并不能办到。”

啧。

倒是很会说服人。

除了燕归鸿外,月无咎本就无心大开杀戒,闻言松开了扼住公仪澹的那只手。

“这就是传说中象征着宗门与世家化干戈为玉帛的师徒情谊?”

当年大战之后,燕归鸿收公仪家的子弟为第一个徒弟,还被称为凌虚界的一桩美谈。

公仪澹喘匀了气,哂笑:

“不过是上位者之间的利益交换罢了,阁下高瞻远瞩,怎会与那些愚昧凡人一样见识?大可不必说这些话来故意讥讽。”

月无咎一时有些恍惚。

回想当年,是谁立于群山之巅,头顶亘古未变的皎洁明月,一身骁勇无畏,对着云海下的巍峨世家道——

这些千年世家蝇营狗苟,独霸一方,以姻亲血脉划分三六九等,待我烧光这些凡人骨血堆叠而成的金粉楼阁,定要让这修真界万象更新,令天下贩夫走卒、村夫俗子,也能踏上仙途,得道长生!

当年誓言言犹在耳。

正因如此,月无咎看着眼前习得他师兄一身修为的公仪家本家之子,才觉得五味杂陈。

“……的确,燕归鸿不在,杀了你也无用。”

公仪澹闻言终于不动声色地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下一秒,众人就见那位刚才还气压乾坤、威仪万千的剑修忽然转身,开始从将身后博古架上的法器宝贝一件一件收入自己的芥子袋中。

公仪澹等人:?

哈喽?他们看上去像是死人吗?

“我与师兄多年未见,着实思念,既然他不在,我就带些他的东西回去,勉强睹物思人吧。”

以前来昆仑墟,都是杀完了事,连颗草都不会带走。

现在拖家带口,不顺手带点东西回去总觉得可惜。

几个昆仑墟的弟子有心想拦,但是见公仪澹都不敢阻止,他们哪敢说什么。

只是在心中默默想——

说好的天下第一,万古剑皇?

说好的神秘大能,凌虚界最接近飞升的第一人?

怎么……总觉得高冷之余,多少有点穷酸呢?

月无咎在公仪澹等人的震撼目光中,风卷残云地将燕归鸿的洞府洗劫一空,半颗灵石都没有给他剩下。

……不过这样也好。

牺牲一些无足轻重的法器,换昆仑墟无一弟子伤亡,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接下来只需要等月无咎离开,再想办法将月无咎来过的事告知掌门即可。

与此同时,月无咎收到了来自芃芃的一条玉简传信。

“是公仪芃的师尊吗?麻烦您来昆仑墟一趟,关于您的徒弟替我们宗门的弟子代课一事,恐怕我们得当面谈谈。”

公仪澹等人不知道玉简传信的内容。

只感觉到月无咎周遭的气息瞬间沉重起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刚落下的心又瞬间悬了起来。

出事了?他要变卦?还是要大开杀戒?

月无咎:都不是,只是一个怨种师尊要替他的徒弟去开家长会了。

月无咎于无人处收好了帷帽,换做了平日九重山月宗长老的打扮。

见到元昊仙尊时,这位仙尊先将他打量一遍,眼神十分复杂,既带着几分谴责,而这谴责中又带着几分月无咎不太明白的隐隐嫉妒。

给人代课的芃芃和找人代课的弟子站在廊下,正在相互推诿责任:

“我只是让你代个课,没让你给我竞争课代表!现在被发现了你得负责!退钱!还要赔偿我的学分损失费!”

钱到了芃芃的手里,她怎么可能再吐出来。

小姑娘理直气壮地争辩:

“你让我代课是我有没有给你好好的录完课吗?我不仅没有让老师发现你不在,还给你争取到了让大家眼前一亮的表现,你一来就可以享受我给你准备好的排面,这位赵日天道友,我不多收你钱你就该偷笑啦!”

“……我不叫赵日天!我叫赵昊!”

痛失本名的赵昊气得冒烟。

听完这两人的相互推诿,元昊仙尊显得十分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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