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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闹到了凌晨才散。

大陈滴酒不沾, 负责开车送阿飞小两口回去,俞芳也没喝多少,叫了代驾把其他喝得烂醉的工作人员一个一个送走。

全场喝得最多的裴峋倒是从始至终连步子都没晃一下, 外套上沾了浓烈酒气, 他脱下外套搭在臂弯, 将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

“走吧。”他回头牵住温窈, “我送你回医院。”

温窈原本以为他是在装清醒,结果一路观察了半天,才发现他是真的没醉。

“……你怎么酒量这么好啊?”

他随口道:“酒局上练出来的。”

“可是平时去外面的酒局,也没见你怎么喝酒啊。”

“现在和以前怎么一样。”

他身上有些热, 将车窗降了点,窗外涌进微凉夜风,吹得他身上燥热减退几分。

“以前, 有什么不一样的?”

裴峋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眼尾鼻尖有点红,杏眼湿漉漉地望着他,软得像一汪水。

他抚着她长发慢悠悠道:

“我这人嘴欠骨头硬, 年少轻狂的时候,得罪过那么五六七八个人吧,弯腰和喝酒, 总要会一样。”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概括了过往的那些惊心动魄。

“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只要我不想喝,没人能逼我喝酒。”

温窈从小就见惯了酒桌上的那些场面,所谓的酒局,不过是上位者逼迫下位者的驯服手段,最大的乐趣只是在推杯换盏中享受他人屈辱臣服的眼神。

她的少年, 应该永远脊梁笔直,永远桀骜。

而不是在那种无聊的地方被磋磨。

“我应该更大胆一点。”温窈合拢十指, 捧住他那只修长的手,“哪怕用一些卑劣的手段去认识你,接近你也好,至少那样,你就不用受这些苦……”

身边传来低低笑声:“差点忘了,确实,要是有温大小姐包养,应该没人敢让我受气,是吧?”

“包养”两个字被他咬得暧昧,温窈面上一热,原本想否认,又忽而想到了今晚阿飞那些话。

她轻轻嗯了一声。

“我包养你。”

裴峋散漫的眉眼露出一点愕然。

女孩却还握着他的手,字字清晰道:

“你跟了我,以后,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窗外下起了一场微凉的秋雨。

细密雨珠落在车窗上划出蜿蜒雨痕,自动雨刷器有节奏的摇晃着,细雨敲打的声音仿佛电磁噪声,震得耳膜酥麻。

又或许令她耳根酥麻的是男人灵巧的舌头。

“……裴、裴峋……”车上还有人呢。

温窈惊得不敢乱动,只敢用气声低语,试图用力推开他。

但温窈那点力气在裴峋面前根本动摇不了他分毫,他还有余力分出一只手升起前后座之间的隔板。

“在呢。”他淡淡答。

刚才被她握住的手指将她的裙摆往上推,被双唇被吻住时,温窈甚至还听到裴峋打开抽屉里湿巾的声音。

“……你想干什么?”温窈的声音带着点惊惧。

裴峋用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拨动琴弦的手指骨节分明,也比普通人格外修长。

他弯了弯唇,在她耳边呢喃:

“明知故问是吧?”

“既然温大小姐都说要包养我了,总得先让你验验货,你说呢?”

想到车里还有另一个人,温窈又羞又恼,却又不敢大声吼他,只能用细弱的声音、仿佛小兽呜咽般:

“别在这……”

她上半身的衣服还穿得妥帖,头发一丝都没乱。

裴峋感受着指尖的湿润,眸色深深:

“不行,不试我怎么知道温小姐对我满不满意?”

温窈的眼角已经泛起生理性的眼泪,她知道裴峋在这方面一贯恶劣,又不想像之前那样屈服得那么快,索性撇开脸不说话。

裴峋却不着急。

有她出声的时候。

不过一通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谁的电话?”

温窈见裴峋瞥了一眼便丢到一边,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想要去看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这时候还有空想着电话?”他懒洋洋道,“看来是我的服务不够到位。”

感受到他力度的变化,温窈的唇齿间溢出低.喘。

但她咬了咬下唇,问:

“是不是,你弟弟的电话……”

温窈的头发乱了,长发散落在她白皙的肩头,更显柔弱可欺的美。

裴峋埋首在她颈窝,随口答:“是,不理会就行了。”

“他打给你……干什么?”

裴峋懒懒掀起眼帘瞥她一眼。

“想知道?”

呼吸在车窗上晕出一片雾,温窈点点头。

裴峋淡淡道:“那就接,不过你别后悔。”

原本还想着这有什么要后悔的,然而当裴峋接通电话,打开免提,又继续他刚才做的事时,温窈倒吸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你——”温窈差点要被他气哭。

裴峋却只是极恶劣地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着电话那头问:

“干什么?”

那头的裴森显然对于他能打通电话有些意外。

“真难得,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也不会接我电话呢。”

“叫我回去奔丧的电话我还是会接的。”

“……”

裴森被他怼得一顿,半响才道:

“那要让哥失望了,爸还活得好好的,身强体壮,最近港城的填海项目要启动了,我们家投标拿下了这个项目,填海项目牵扯到的后续开发利益很广,爸打算办一场酒宴,你要不要来?”

似乎是怕他拒绝,裴森放低了语气,仿佛真是个希望跟哥哥团圆的好弟弟。

“爸知道你对他当年阻止你去伯克利读书的事还心怀恨意,但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家里实在是遇到了危机,而且,你看,就算你没有去伯克利念书,依然能写出好歌,真正的天才是不会被学校局限的……”

“说够了吗?”

裴峋的语调冷得像冰。

裴森仍循循善诱:

“哥,你跟我们才是一家人,爸也知道欠了你的,所以拿到这个填海项目的第一时间就让我给你打电话,肥瘦水不流外人田……”

“是听到了风声,担心这个项目不能顺利进行,所以想通过我,打探一下妈的口风,对吧?”

电话那头的裴森沉默了,隔了好一会儿才说:

“你要这么揣测,我们也没办法,多少人都盯着填海项目这块大饼,你不是不知道,想要跟我们家合作的企业多得数不清。”

裴峋嗤笑一声。

“那就祝你们好运。”

“哥……”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裴峋已经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随手扔到一边,垂眸看着身下的温窈。

“满意了吗?”

温窈早已经满面潮红,捂着脸不想看到裴峋的那张脸。

“是你说的要接电话。”裴峋低低笑了两声,“怎么我接了,还要生气?”

寂静车厢中响起衣料的摩挲声和暧昧粘稠的水声。

待温窈身子不由自主地绷直,裴峋才又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指。

温窈浑身无力,眼神涣散地盯着车顶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椅背上的靠枕朝他扔了过去。

裴峋微微侧头躲开,见温窈一脸羞恼,忽而眼睫微动,舔了一下他还没擦净的指节。

在温窈震惊神色中,他唇角弯弯,慢悠悠道:

“挺甜的。”

温窈彻底被他羞得想钻进车座底下。

雨声淅沥。

裴峋将温窈身上收拾干净,仿佛不经意地提起了刚才那个电话的话题。

“我家里的事,你不用管,我跟我爸那边基本已经断了联系,当他们不存在就好,至于我妈,有机会带你去见她,但我跟她也就是一年到头见一面的关系,你平时也不必经常来往……”

温窈抓住他手腕,追问:

“那你告诉我,裴森刚才说,你爸不许你去伯克利是怎么回事?”

她并不傻,刚才裴森提到的填海项目就连她一个对商界一窍不通的人都知道,那是港城政府主导的大项目,不仅要填海,上面还要进行许多商业开发,是个利益牵连广泛的大饼。

裴家能竞标到这样的项目,必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可这样的人家,为什么不许裴峋去念他喜欢的学校?

裴峋不说话。

温窈固执地望着他,像是今天一定要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四目相对,良久,裴峋不得不投降:

“……你想知道什么?”

温窈立刻贴近了些,脱口而出:

“你爸爸还有你弟弟,到底是怎么欺负你的。”

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是柔软的,但她说这话时却有种要替他报仇的决心。

就好像。

他的苦与难,也是有人在意的。

裴峋看向窗外,车正好开到高架桥,高耸林立的都市在夜色中映出灯火闪烁的美景,他有些出神,缓缓道:

“……鹭洲市有个华颂府的项目,你听说过吗?”

温窈想了想,点点头。

华颂府是一个楼盘的名字,中档住宅,鹭洲人对这个楼盘的名字都不陌生。

“这个工程是我家负责的。”

裴峋视线游离,眼神不知道聚焦在何处,但语调仍然平淡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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