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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江极那一嗓子“陶淮南”喊得有点暴躁了,陶晓东往这边看了一眼,问:“这是哪个朋友啊?”

陶淮南说:“江极,我之前说过的。”

“啊,”陶晓东点点头,“想起来了。”

迟骋在最边上看着电影,视线落在屏幕上,没转过眼,也没什么表情。

陶淮南过会儿把小皮墩弄了出来,推到迟骋旁边去,就坐在迟骋腿边。迟骋收了收腿,没挪位置。

陶淮南手机又响了,这次他没再听,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迟骋说:“有事就去。”

“没有事,”陶淮南马上说,“我哪儿都不去。”

晓东在旁边烦人地弄了个动静,故意跟汤索言说:“我也哪儿都不去。”

汤索言往他嘴里塞了颗小西红柿:“别烦人。”

陶淮南被哥打趣了也不在意,勾起嘴角笑笑,坐在迟骋旁边好好听电影。

三天时间实在短,不等尝出滋味来就没了。

迟骋得回去了,陶淮南上午有课,等他下课回来的时间迟骋估计已经上车了。

一早起来陶淮南就舍不得,可也没办法。他跟在迟骋后面,小声说着:“小哥,你放假我去接你,行么?”

“你可歇歇吧,”迟骋不领情,平静道,“用不着你。”

他这两天对陶淮南一直是这态度,说冷不冷,可也不热切。陶淮南不在意他态度,继续说:“我衣服你别忘了去洗衣店取,汤哥给我买的,可贵呢。”

迟骋不吭声,陶淮南又说:“你衣服就留给我,行么?”

他说话时手背在身后倚着墙,听迟骋洗漱。迟骋漱了口,吐掉嘴里泡沫:“上课去吧,别念叨了。”

迟骋的冷淡一直坚固地挂在他身上,陶淮南没能让它松动半分。

陶晓东开着车把迟骋送去车站,迟骋说过年如果有时间会回来。

“时间挤挤就有了,你要不回来我还得飞北京。”陶晓东说,“我不去有的小孩儿也会去。”

“他可别去了,”迟骋说,“过年那段人太多,乱。”

“随他折腾去吧,”晓东笑笑,“挤不坏。”

—你小哥走了吗?

潘小卓在微信上问。

—“走了。”

陶淮南边在路上走边回复。

潘小卓:那下午我去找你啊?

陶淮南:“明天吧小卓。”

潘小卓:今天吧!

陶淮南:“今天我有点困,想回去睡一觉。”

潘小卓:那行吧,明天你来找我,咱俩去吃酱面。

陶淮南说了“好”,把手机揣了起来。

这几天都不冷,走在路上甚至有点点出汗。陶淮南从学校出来没打车,戴着导航慢慢走着。他先不想回去,迟骋已经走了,哥和汤哥也都不在,回到空荡荡地房子里连心都跟着发空。

之前下的雪晒了这几天已经快要化干净了,走在路上没那么多障碍。这样走着不累,陶淮南走了挺久,上了楼梯才发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从前他们的老房子这了。

陶淮南经常回来,他掏了钥匙拧开门,把盲杖倚在门口,打开鞋柜拿了拖鞋。

旧区供暖不那么好了,也可能是管道里水垢多,冬天的老房子没有汤哥那儿暖和。陶淮南在外面走路走得有点热,脱了外套挂在门口。

上次回来陶淮南往窗户把手上挂了个小小的南瓜挂件,是班上女同学给的。陶淮南过去给摘了下来,又把窗户打开通了会儿风。

这里他太熟了,不伸手不摸着墙都能准确地去到任何他想去的位置。

陶淮南打了个哈欠,慢慢走到房间去。这是他和迟骋从前的房间,床上现在只有一个枕头,另外一个被他带去汤哥那儿了,他现在枕的那个就是。

一个哈欠结束,陶淮南刚准备坐在床边,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他防备地站在原地,手慌忙地四处摸着,却只摸到了墙。陶淮南朝着床的方向,屏着呼吸问:“谁?”

周围依然是安安静静的,陶淮南却丝毫没放松下来,依然警惕地问:“谁在那儿?”

瞎子对环境的感知很敏锐,尽管对方没有发出声音来,可陶淮南还是在迈进房间的同时就捕捉到了那一点衣料摩擦声。

可他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知道有人在,可却对接下来的一切无可奈何,无论对方想做什么他都抵挡不了。

陶淮南拧起眉,徒劳地站在那里,脑子里迅速想着对方的不同身份他应对的不同办法。

他的敏锐不是没道理的,房间里确实有个人。陶淮南拧开钥匙的时候他正在这里睡觉,后来陶淮南走进来了他刻意没发出声音来。

可到底还是不忍心看他害怕。

“我。”

对方突然出了声,陶淮南整个人僵在原地,惊讶得说不出话。

“没事儿,”他坐直了,看着陶淮南说,“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