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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床底的暗格里翻出一本册子,里面记录了布思的种种恶行。

那些简单冰冷的文字,不能表达格雅万分之一的痛苦。但就这一丁点简单的文字,甚至是一个数字,一个日期,一个名字,已将拘无重万箭穿心。

拘无重捧着册子,完全无法呼吸。

他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他从早到晚就捧着那本册子看着,一直看到眼里流出血泪,然后他骑上烈马直奔皇宫。

那时候布思刚登上皇位,正是守备最为森严的时候。

他根本找不到布思。

御林军一排一排搭弓拉弦。

他于万千箭雨中穿行。

一排一排的御林军倒下去,又一排一排的御林军补上来。

他射光了箭囊里所有的箭,就捡起敌人掉落的箭再射回去。

一轮一轮的御林军在“杀无赦”的喊声中死去,而他的烈马也终于跪地不起,满身插箭而亡。

他满身是伤,成了个血人。铠甲已被箭矢戳得破破烂烂,几乎已不能抵挡箭雨。

拘无重从皇宫中奋力逃脱了。可他的两个孩子被布思杀死,尸身就吊在城楼上。

他的族人被以“通敌叛国”的罪名,万箭射杀。

他明知布思射杀族人是个引他前往的陷阱,却还是去了。

那一场恶战,他九死一生。

族人全死了。

阿公死的时候说,“阿重,你跑!不要管我们,你跑!”

拘无重眼泪横飞杀出重围。

他眼睁睁看着他的族人被射死!

他一生最爱的是箭,可那时候他最恨的也是箭。

拘无重跑不动了。

可后面有追兵,他不跑,只有死路一条。

画面里,他闯进了一个营帐。

那人……竟然就是,就是,就是刚才与他比箭的北翼驸马岑鸢。

那时的岑鸢比现在至少年长十几岁,再不是这样的冷白小生,是不修边幅胡子拉茬的将军。

岑鸢拿着冰冷的长剑抵在他的喉头处,“宛国人?”

拘无重在心里说,“从这一刻,我不再是宛国人。宛国与我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可他没说出口

画面一转,拘无重戴着鹿头面具,只露出一双阴森的眼睛。

他从此跟在岑鸢左右,与他同吃同住。

他教岑鸢射箭,岑鸢教他近身格斗。

原来他们互为师父。

他叫岑鸢“先生”,岑鸢也叫他“先生”。

拘无重骑在马上忽然想起岑鸢说,“先生是否相信人有前世?说不定上辈子您就是我师父呢?”

原来!原来是这样!

所以这一世,在格雅还未出事前,岑鸢就早早派人守在她身边。

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岑鸢在单方面保护他的妻子,他的族人。

而他前一刻还在想,这北翼的驸马有什么居心?

拘无重内心如海浪呼啸而过,轻轻摘下遮眼黑布。他的泪水被晚风吹干了,他的声音那么嘶哑。

他以纯正流利的北翼语,高声宣布,“我输了!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