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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时待命的夜莺,和武艺高强的陈思凝自不用说,直接把在房顶上看月亮想小十二的满枝都给拎过来了,连在屋里自闭的宁清夜,都闻声跑进了屋里。

许不令脸色一白,微微摊开手:

“呵呵,来的真快,好不容易仗打完,楚楚想一起聊天来着……”

楚楚眨了眨眸子:“相公,你不是说天王老子来了都扛得住吗?服软了?”

“开玩笑,我服什么软?硬着呢……”

房门外,六个姑娘神色一阵怪异,左右互视几眼后,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屋里,关上了门窗。

庭院幽幽,夏夜寂寂,若有若无的交谈声从房间里响起:

“相公大人,你想从谁先开始聊呀?”

“我……唉……”

“不行就算了,我们当媳妇的,知道轻重。”

“什么不行,来吧来吧,还真以为相公怕你们?”

“这仗也打完了,相公受伤,估计得在屋里躺半个月,既然相公不怕,那正好……”

“半个月……豆豆还小,就别往进拉了……”

……

声音渐小,尚未到七夕佳节,七仙女与牛郎的甜蜜故事,便悄然拉开序幕……

……

连续三个多月的战火下来,时间也从四月初夏,到了七月初秋。

东部四王彻底覆灭,加上朝廷大力赈灾善后,本就富甲天下的江南,以惊人的速度开始恢复。

等到秋收时节,乡野间虽然还有些许流民、盗匪,但城镇之中,已经在大力整治下恢复了原本的秩序。诗会文会之内的娱乐活动也开始复兴,金陵城十八里秦淮处处笙歌,让城中百姓甚至忘却了,战乱才过去不到半个月。

秋日幽幽,秦淮河畔,不算辽阔的河面上飘满的画舫楼船,文德桥的南岸,白墙青瓦之间,金陵陆氏的祖宅坐落其中。

江南水乡,多是深宅小院,陆家祖宅深处的院落里,大桂花树下铺上了软毯,摆着一张小案,上面放着清酒、瓜果。

萧湘儿身着大红长裙,不胜酒力,稍显慵懒的斜依在小案上,手儿撑着侧脸,如玉脸颊酡红,杏眸似醉非嘴,随着远处秦淮河上传来的小调,哼唱着: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小案的前方,钟离玖玖提着蓝色舞裙,腰间挂着银色铃铛,在姐妹面前,展露着从楚楚哪里学来的曼妙舞姿。小麻雀煽着翅膀,绕着玖玖飞行,嘴里‘叽叽喳喳—’,好似也在给主子打着拍子。

陆红鸾靠在院中的躺椅上,手里拿着针线,缝着婴儿穿着虎头鞋,瞧见湘儿醉醺醺的模样,偶尔也会抬起眼帘笑一下。

宁玉合只会剑舞,怕吓到已经待产的陆红鸾,没有跑上去凑热闹,而是站在大桂树下,轻柔的推着秋千。

一袭暖黄色襦裙的崔小婉,纤细双手抓着秋千的绳子,坐在秋千上来回摇晃,绣着桃花的裙摆,在空中洒出一帘弧线,也在跟着轻声哼唱: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场景很美,但这曲子,明显勾起了几个女人心底的相思。

萧湘儿唱了片刻,从腰间解下了红木小牌,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眼神忽闪,不知想到了什么东西。

崔小婉瞧见此景,停下了哼唱,脆声道:

“母后,老许马上就回来了,别着急,我们让你先,不抢。”

“呵呵呵……”

院子里欢笑声一片。

萧湘儿微醺的眼神清明了些许,连忙把红木小牌收了起来,侧眼看向小婉:

“说的你不想一样,许不令一走就是三个月,你整天睡觉的时候念叨‘母后,好想老许啊’,以为我没听到?”

崔小婉眉眼弯弯,在秋千上摇晃,不带丝毫羞意:

“我是想啊,本来还想和老许一起去苏州桃花庵看桃花,现在看来,只能看桂花了。不过桂花也行,我也想学大白,光天化日、荒郊野外,在大桂花树下,天为被、地为床……”

又开始了!

几个姐妹憋着笑,宁玉合脸色涨红,把崔小婉停住,稍显窘迫的道:

“我哪里光天化日,我……我都是晚上,小婉你别乱说了。”

钟离玖玖最喜欢看宁玉合吃瘪的模样,停下了妖娆舞姿,把伴舞的依依捧在手心,拆台道:

“什么晚上,你白天干的少了?我可是听相公说过,你在幽州唐家庄外,雪中献……”

“死婆娘!我……我和你没完!”

宁玉合脸红的发紫,只觉这地方不能待了,低着头就从院墙翻了出去。

“哈哈哈……”

院落中娇笑声更多了。

陆红鸾靠在躺椅上,也在掩嘴轻笑,瞧见玉合落荒而逃,摇头轻声道:

“好啦,就知道欺负玉合,你们比她差不了多少。”

萧湘儿窘境被玉合化解,自然轻松了几分,挑了挑细长眉毛道:

“差远了,我们都是被动,就玉合最主动,比不得。”

陆红鸾微微斜了眼:“你还好意思说玉合?你为虎作伥,尽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欺负人,我们还没说你。”

崔小婉自个摇着秋千,插话道:

“还好啦,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是吧玖玖?”

钟离玖玖最怕的就是尾巴什么的,偏偏这些个姐妹都喜欢挑软柿子捏,她又没法拒绝。此时被问起感受,她哪里好回答,只是摇头嘴:

“我……我也不清楚,反正许不令喜欢。”

说着就跑到了陆红鸾跟前,做出认真检查身体的模样。

萧湘儿被乖媳妇打掩护,心中颇为欣慰,转眼看向秋千,微笑道:

“小婉,苏州离这儿挺近的,骑追风马一天就到了,等许不令回来,让他带你过去一趟就是了。”

崔小婉看了看上方的桂树,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桃花早都谢了,现在只有桃子,过去看什么呀?”

萧湘儿拿起酒杯小抿一口,柔声道: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这个时候过去,可以种桃树嘛。等几年后,你带着娃娃重游江南,和许不令一起靠在桃花树下喝桃花酿,看着小娃娃跑来跑去,多有意境。”

崔小婉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她展颜一笑:

“也是哈,老许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红鸾到了预产期,心中早已盼的发慌,她摸着明显能感觉到胎动的肚子,柔声道:

“江南的事儿已经忙完,应该就这两天回来。”

萧湘儿和许不令分别三月有余,心中都快馋疯了,她躺的有点累,便撑着小案站起身来,往小院外走去:

“我去河边看看,顺便醒醒酒。”

在院子外面的等候吩咐的巧娥,见状连忙来到跟前,扶着萧湘儿的胳膊,往宅邸外走去。

陆家就在秦淮河南岸,成片建筑群中皆是高墙白瓦,巷道四通八达。

萧湘儿在青石路面上缓步行走,护卫在后面遥遥跟随,等着离开陆家大门后,萧湘儿才又把腰间的小木牌掏出来,握在手中轻轻摩挲。

巧娥走在跟前,瞧见萧湘儿的动作,有些好奇道:

“小姐,正字都刻满了,怎么不换一块新的?”

萧湘儿拿着小木牌,在巧娥脑门上轻敲了下:

“有一块留着当纪念就行了,若是换新牌子,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被许不令刻了多少个‘正’字?这若思让小婉知道,全家都知道了。”

巧娥可还是雏儿,眸子里酸酸的,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扶着萧湘儿的胳膊,小声道:

“若是全刻下来,应该有几百个‘正’字了吧?”

萧湘儿回忆了下,全身上下都是正字,好像数不清了。

不过这种事儿,自是不能拿出来炫耀,萧湘儿做出端庄模样:

“哪有几百个,本宝宝又不是……咳——,也就三四十个吧。”

三四百还差不多……

巧娥默默念叨一句,不敢明说,只是幽幽叹道:

“小姐命真好。当年我陪着小姐一起进宫,连老皇帝面都没见过,直接就进了冷宫,受尽孤寂之苦,本以为要和小姐一起,当一辈子的黄花闺女。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小姐就找到了如意郎君,还刻了好几十个‘正’字。巧娥虽然还是黄花闺女,下半辈子没归宿,但能看到小姐过这么开心,就心满意足了。”

话语很欣慰,但话里话外,都是‘小姐自己吃饱了饭,忘记下人还饿着’的意思。

萧湘儿抬起手来,在巧娥的脸蛋儿上刮了下:

“还埋汰起小姐来了,我亏待你啦?都和你说了,想找夫君的话,在西凉军的小将军里面随便挑,你又不乐意,说什么要伺候我一辈子。”

巧娥眉宇间有点委屈,搂着萧湘儿的胳膊:

“我……我舍不得小姐嘛,小姐要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折中的法子,既能留在小姐身边,又能给我找个归宿啥的。”

萧湘儿其实对这些事情心知肚明,陆红鸾早就和她聊过,但月奴都没进门了,她总不能滥用宝宝大人的特权,先把自己丫鬟安排了。

两个丫鬟都是伺候了二十多年的老人,既是主仆也是姐妹,这事儿得等有机会了,好好一起安排才是。

瞧见巧娥不停暗示,萧湘儿做出认真模样,思索了下:

“折中的法子……要不让你和月奴凑一对而儿?宫里不是有‘手帕交’什么的吗,你和月奴关系也好,凑合着过日子应该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