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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楚聿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根本没有将手机锁屏,而是无所谓事地将手机搁在腿边沙发上,轻描淡写道:“没,是在看宠物合集,很可爱。”

程砚靳往小猫那里瞟了一眼,它连抓带咬,将毛绒玩具拢在怀里闹腾。

前腿上那一小块白毛越发明显。

程砚靳心里起伏不定,越看这只猫越觉得合心意,却又莫名其妙地对一只猫产生了占有欲:“你这只猫,能不能借我养两天?”

对待那些名贵酒眼也不眨的原楚聿一口否决:“不行。”

程砚靳跟着走过来,敞着腿坐在沙发另一边,长臂一勾就将小猫掳来。

小猫听话乖巧,被人当作一块砖搬来搬去也不生气,光顾着继续与玩具作斗争。

程砚靳摊手:“握手。”

小猫连个眼神也不给他,玩具滚到另一边,它就将脑袋和爪子一同转过去。

程砚靳不依不饶,将手掌换了个方向,继续摊在它面前:“咪咪,握手。”

原楚聿适时道:“它还小,听不懂。”

程砚靳被小猫冷落也不生气,主动去握住它的前爪晃了晃,不够,再用手指来回反复抚摸它腿上的一小撮白毛,脸上终于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就借我两天呗?”

“不行,半天也不行。”原楚聿寸土不让,“它离不得人。”

程砚靳硬要强求,不服气:“我不是人?”

原楚聿懒得再跟他废话。

“主要是,我想带回去给林琅意看一眼。”程砚靳忽然改变了方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将旧事重提,“这么说起来,我记得当初这只猫是你跟她一起捡到的。”

他又摸了摸小猫的爪子,状似无意:“你也不给林琅意看看小猫的近况照片?”

原楚聿微微一笑:“她没问我要过。”

程砚靳看他一眼,也跟着笑:“那你也不知道主动发两张?”

原楚聿意兴阑珊地重新拿起手机滑看了几下:“她忙成那样,我们之间就是公事都三言两语简洁明了,我还发废话?”

程砚靳盯了他一会儿,腿上的小猫腿一蹬将玩具踢到地上,随即跟着跳了下去。

掌心里的绒然骤然消失,唯余下空空荡荡,手指蜷起,也只剩空气。

程砚靳没再横行霸道地将小猫抓回来,转而问:“它叫什么名字啊?”

原楚聿:“你可以叫贝贝。”

“啊?”毫无浪漫细胞的程砚靳猛皱眉,“一点也不符合啊,为什么不叫煤球,或者黑黑,小黑?”

原楚聿放下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程砚靳接连爆出这几个名字后脸色骤然冷淡了下去。

这么有默契?

原楚聿面无表情:“那你可以叫蝶。”

“叫爹?”

程砚靳被新晋奶爸这样护短的做派震慑到,连忙举手做投降状:“行了行了,我就是说了句名字不贴,你还生气了,贝贝就贝贝。”

他将桌子上的酒都装入木箱,托住底部轻轻松松地将十二瓶酒一起抬起:“那我先走了。”

“嗯。”原楚聿依旧坐在沙发上不动,“玩得开心。”

程砚靳换了鞋,出门之前最后往屋子里扫了一眼:“你真不去?”

“不去,说了,我要给贝贝洗澡。”

……

程砚靳与一众朋友约在俱乐部里,今天他是主角,本该好好放纵一场喝个尽兴,可他却一直收着。

萧璞城坐在他旁边,稀奇:“你今天怎么了?喉管堵住了?酒都咽不下去了。”

程砚靳倒不会拂面子,来敬都陪,但不似以往那样一杯见底。

他刚饮下一口,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才回过头回答萧璞城:

“不是跟你说了,老婆管得严,我醉醺醺的回去像什么样子。”

“真变了。”袁应贺点头,“我妹也常说,身上有酒味难闻。”

程砚靳用手指捏住高脚杯的细柄,转了转,忽然问:“诶,你妹最近不是都在应山湖吗,忙不?”

袁应贺说:“我妹还好吧,她们不用天天坐班,不过她做事认真,常常去,之前确实是忙,最近好一点了。”

“哦,那她应该没林琅意忙。”

“那肯定啊。”袁应贺无语,“这能一样吗?林琅意是老板啊。”

程砚靳点了点头,筷子在手里握着就是不夹菜:“你每天都接送你妹?”

“是啊,有时候晚上才下班,怎么能让女孩子一个人回家啊。”

程砚靳夹了一块鱼到碗里,想了想,点头:“你说的对。”

今天聚餐开始得晚,饭吃到一半就已经有家属电话打进来问候了。

程砚靳抬头看了一眼被老婆催促的哥们,复又低下头,继续闷着头在碗里挑刺,碗盏旁的手机毫无动静。

他夹的鱼尾巴,也不吃,就用筷子一缕缕拨开,将那些细小的刺一根一根拨到碗壁上粘着,细腻的鱼肉像是嫩滑的豆腐一样堆在另一边。

有朋友又过来敬酒,意思家里人催,赔罪先走一步。

程砚靳放下筷子,如常站起来,也如常爽快义气地与对方碰杯饮酒:“行,你路上慢点。”

“哇靠,到底是有家室的。”萧璞城感叹,“靳狗你以前不尽兴可不放人走,现在终于当人了?林琅意真是居功至伟。”

程砚靳放下杯盏,却没坐下,而是拿起自己的手机往外走:“打个电话。”

他径直往外走,一路走到男厕隔间,锁上门,给林琅意拨去了一个电话。

冗长的呼叫声反复响起又熄灭,他以前从来没有数过一个电话会响起几声,可今天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音律一次次往上叠加数字。

就像他在梳理每一根鱼刺一样。

机械女声响起,他缄默片刻,才将手放下来,看了眼屏幕,挂断,转到微信电话拨过去。

依旧杳无音讯。

程砚靳在隔间里转了个身,再换视频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再打,不接,再打……

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他终于放弃,可脸上却阴云密布,表情难看。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最后一个电话还没响完就主动切断,然后手指放诞地在列表里狂放地滑了下去,气息不稳地寻找另一个头像。

“Y”的名字一闪而过,他紧急刹住,大拇指快速往回拉,点进原楚聿的名字二话不说就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这一次,他的心脏都高高提起,每一声拨号声响起都被他刻意记下,仿佛那些鱼刺不再贴在碗壁上,而是转而变成每一秒过迟接起的电话,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尖上。

程砚靳不知不觉地咬住了口腔内的软肉,他的鞋底在地上无意识碾过,在没得到结果之前先开始忐忑不安地为自己寻找借口。

若是原楚聿也不接电话,有没有可能他晚上在加班。

心思急转之间,电话倏地被接起。

程砚靳心一跳,咬住腔肉的牙齿松开,听到对面熟悉的声音和音调。

“什么事?”

对了,是视频电话。

程砚靳将举在耳边的手机放下来,平视,看到原楚聿躺在黑灰色的床铺上,露出的半个肩膀穿了家居服。

在家里啊。

而且这个床单颜色,跟他床头柜旁边的四件套一模一样。

“聿哥。”程砚靳也没想好说什么,但镜头里没有什么异常,他将自己那些无中生有的直觉和猜测扫到一边,觉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骤然被移开。

是啊,原楚聿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找林琅意,两个人一个接了电话,另一个没接,总不会是在做同一件事。

而且要抹除嫌疑的话,怎么想,也该是林琅意接起电话,原楚聿不接才更符合常理。

原楚聿通过镜头看到了他在厕所,拧眉:“你总不是让我来给你送纸的?”

“哈哈。”程砚靳心头放松下来,人也显露出往日的不羁懒散,“我不小心打错了,没吵着你睡觉吧?”

“没。”

程砚靳将手机换了只手拿,打量了一圈:“这时间也还早啊,你这么早就躺床上了?”

“我前几天重感冒,输了液才好下去。”

“哦对,那你好好休息。”

没什么可聊的,挂电话之前,程砚靳忽然喊了一句:“聿哥。”

原楚聿的手指已经碰到屏幕了,闻言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