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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沈家离太师府不远,路上耽搁不了多久。”

“你娘还担忧着呢,回府报个平安。”

“劳烦父亲替孩儿给娘亲赔个不是。”

“一家人客气什么?”

徐老夫人听不下去了,走到父子二人之间,“罢了,不回就不回,回去了也会被拒之门外。”

老者看向长孙,语重心长道:“你跻身九卿,多少眼睛看着你呢,日后务必谨言慎行,不可再冲动。”

说虽如此,她也知道,但凡涉及次孙的事,一向克制的长孙就会偏执又护短。

“夜深了,回吧。”

老者摆摆手,由君毅鸿搀扶着登上马车。

目送两位尊长离去,君晟带着季绾坐上自己的马车。

才一驶离宫城,还未说上一句私话儿,季绾就被君晟扯进怀里。

怎么又抱上了?

季绾狐疑,想要挣脱却被扣住抵在他胸口的双手。

“再抱一会儿。”

“先生很疲惫吗?”

不疲惫,实在是说不过去,作何一再拿她当枕头倚靠着?

季绾在男人肩头抬眸,盯着晃晃悠悠的顶灯,其上有飞虫萦绕,晃得她有些眼晕。

君晟收紧手臂,额头抵在她的颈窝,懒懒“嗯”了一声,嘴角微扬。

迂久过后,怀里的女子发出均匀清浅的呼吸,君晟低头看去,松开一只手臂,让她歪靠在自己臂弯。

睡熟的女子面容恬静,神情亦如十五年前被他纵马出城时绑在怀里的女娃娃。

马车抵达沈家巷子时,守在门口的馨芝和蔡恬霜迎上前,诧异地看向君晟抱着季绾步下马车。

两人让开路,缓慢跟在后头。

回到新房,馨芝端来盛水的木盆,走到君晟面前,想要服侍季绾洗漱,“奴婢来吧。”

“不必,去歇着吧。”

君晟走到拔步床前,目光一直锁着怀里的人儿,观察她是否有醒来的迹象,随后弯腰将人轻放在床上,摘去她发间燕钗和珠花。

见她一沾到被褥就要翻身曲膝,君晟捉住她一对脚踝,替她脱去鞋袜。

菱袜褪离雪白玉足的过程极为缓慢,是君晟放慢了动作,而比褪袜更慢的,是君晟用一根食指剥落季绾抹胸长裙外的直领对襟褙子。

睡着的季绾并不配合,压着衣裙一动不动,被君晟慢慢扶起,外衫落肩,自光洁的手臂褪去,令端盆杵在原地的馨芝红了脸。

她目不斜视地放下木盆,快步离开卧房。

脱个衣裳而已,怎么看得人脸红心跳?

这就是燕尔新婚的旖旎吗?

馨芝发出长长的疑问。

屋外檐下灯火渐熄,乌漆墨黑,夜色铺陈开的不单有沉寂,还有曼妙,只是睡梦中的女子不知晓罢了。

翌日风吹菜田,飞虫喓喓躁秋,季绾醒来时天已大亮,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新房的,只记得昨晚在马车上被顶灯晃得眼晕,窝在君晟的怀里昏昏欲睡。

说来诡奇,每次在君晟身边,她都能睡得踏实,毫无戒备。

“馨芝。”

馨芝应声走进,见季绾裹着被子呆坐在床上,掩唇一笑,“奴婢将早膳放在了温盘里,小姐可要传膳?”

季绾还未熟悉,并无食欲,“昨晚谁替我换的衣裳?”

“......是奴婢。”

季绾点点头,那就好。

馨芝没有扯谎,昨晚她正要睡下又被君晟叫上二楼替季绾更衣,当时季绾身上仅剩下抹胸长裙,很像一朵半开的鸢尾花。馨芝不

懂君晟为何传唤她替季绾更衣,明明是夫妻,没必要避嫌呀!

是因年轻气盛,怕把持不住吗?

作为婢女,馨芝不敢过多揣度主子的心思,只会指哪儿打哪儿。

用过早膳,季绾打算带着馨芝入宫为德妃复诊,另外,让蔡恬霜带着潘胭去往学堂。

四人兵分两路,不耽误潘胭授课。

在后罩房陪潘胭选了一身素雅得体的衣裳,季绾上前抱了抱紧张的潘胭,“这一步,总要迈出去。我与齐伯打了招呼,三嫂尽管一试,成与不成是后话。”

蔡恬霜在一旁附和:“是啊,实在不行,在学堂做个其他差使也成。”

潘胭不想在沈家原地画牢,极为珍惜这次走出去的机会。学堂有一部分年纪偏小的孩童,为他们开蒙应该不成问题。

被簇拥着走出沈家大门的一刹,潘胭回眸看向狭小陈旧的沈家家宅,忽然释然了命运的不济,日子还长,路在脚下。

乔氏牵着沈茹茹站在正房窗前,耳畔是杨荷雯的独家见解。

“绾儿还真是本事大,自己开医馆,又撺掇阿胭去外面抛头露面,赶明儿,咱这家都要受她呼来喝去了。”

曹蓉在旁没了嗑瓜子的兴致,“阿胭去学堂授课,那我与谁搭伙做饭?”

杨荷雯哼笑,“她在时,也没见你上过手啊。咱们还是按老规矩来,逢单我与馨芝丫头,逢双......你自己看着办咯。”

听出大嫂的幸灾乐祸,曹蓉没好气地抓起一把瓜子,攥紧在手里,对季绾生出些不满。

她嫁入沈家前,每日都要到自家的胭脂铺里帮工,将心比心,她并不在意潘胭是否出去抛头露面,而是在意没人帮她料理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