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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更担心的是顾知煦的身体情况。

所以是因为要带他去看医生所以很不开心?还是因为今早开车的事批评他?又或者是觉得自己不愿意分居生气了?

那他确实是不愿意分居。

电话挂断,陆或雍再次垂放下手机,沉默地环视着偌大的衣帽间。

这里很乱,有很多衣服被丢在了地板上,一看就知道顾知煦刚才收拾衣服了,还是随便乱收,看得出心情很不好,而且没有拿他最喜欢的那几套衣服,甚至也没拿什么饰品,手表袖扣什么都没拿,就只是拿走了几件衣服。

在这么大的衣帽间里其实拿走的这几件数量一点都不起眼。

但他一眼就看出来顾知煦拿了哪几件。

他看了会,还是走上前,弯腰一件又一件的将地面的衣服捡起来,省得顾知煦回来又要说怎么那么乱。

原先丢在地面的衣服被整齐地被挂了起来,甚至抚顺,挂在属于他们共同放置的衣柜里。

陆或雍将玻璃衣柜门关上,站在面前,伫立了片刻,再次打开玻璃门。

他又突然觉得衣柜里的衣服阿姨并没有收拾得很整洁,于是全部收了下来,丢在一旁的沙发上,越丟情绪越烦闷,那种扼制着喉间的难受,酸涩无力感,连带着心脏密密麻麻的钝疼传递出来。

最后难以克制的情绪伴随着此刻的安静倾泻而出。

“……顾知煦!!”

杂乱无章的衣服堆里,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将脸埋入爱人的衣服里,汲取着迷恋的气味,没绷住的情绪隔着衣物暗哑出声。

哪里还是半个小时前跟着跨国合作伙伴高谈阔论的温朗斯文形象,就算合作伙伴是自己厌恶的人都掩饰得毫无破绽。

可就是被爱人冷落的感受逼到失控边缘,在爱人离开的瞬间,难以克制低落崩溃的情绪。

他真的承受不了自己深爱的人讨厌自己。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陆或雍眸底微亮,他放下衣服,几乎是瞬间就拿起手机,却在看见只是保镖的电话时,眸底的情绪淡了下去。

他接起电话:“找到了吗?”

语气极其冷静,又是毫无破绽的情绪。

电话那头有些欲言又止,像是在收拾着措辞:“找到小先生了,就是……”

“就是什么?”陆或雍皱眉。

“小先生在医院,精神病医院。”

陆或雍拿着手机的动作僵住,猝然收紧:“……什么?”

“在神经内科,挂他自己的号。”

*

“最近幻听的情况如何?”

顾知煦坐在医生面前,没戴手套,手交握着,食指一下又一次的戳着掌心,神情平静:“我能听到了其他人的。”

“那你听到他们说什么呢?说你的坏话吗?”医生做着记录。

顾知煦摇头:“我听到他们在用心声跟我对话。”

医生:“??”

“我听到他们说的话跟当下语境是一致的,就好像是员工表面上答应老板能够及时完成任务,我却又可以听到他的心声,他正因为这件事吐槽老板是个资本家压榨人,是能够符合当下情景的心声。”

顾知煦看着医生:“医生,你懂吗?”

医生:“……”严重了,这下严重了:“也就是,你现在不只是幻听到你丈夫的声音?所有人都可以听到?”

“嗯。”顾知煦朝着医生伸出手。

医生作为一个在精神疾病诊疗领域有近四十年经验的专家,对这样的患者也见多了,大概率是病情加重了,都能这么平静的说出听到他人心声这样荒谬的话。

不过当下主要还是得稳定患者的情绪,就算是知道他有病,也不能够表现得太明显,要循循善诱。

于是配合病患,握上他的手。

【糟糕,估计病得不轻了。】

顾知煦握上医生的手,笑着跟他对视:“医生,你说我病得不轻。”

医生:“。”其实有这样认知的患者也并不少,他是医生,相信科学。

顾知煦松开医生的手,垂下眸:“我本来有洁癖,不喜欢随便碰人,出门都得戴手套,但最近好像稍微好了一些。”

手是听见心声的媒介,

但他对这个能力保持着敬畏的态度。

天上可没突然就掉下的馅饼,最好的方式还是寻求合理保护自己。

精神病或许就是其中一个办法,陆或雍再不愿意离婚,也能因此让自己顺利离婚。

医生听到患者又开启另一个话题,便顺着回复:“嗯,这是好事,那最近除了幻听的情况还有什么其他的变化吗?比如跟你丈夫的关系,有没有尝试沟通?”

“没法沟通。”顾知煦用指腹摁着无名指的位置:“他接受不了自己不行的事实,我也尝试给过他机会,可他就是不行。”

“那你丈夫有尝试吃药吗?”

“他如果愿意吃药就说明他承认自己不行,可是他不承认又怎么会吃药。”

“所以你现在最在乎的就是这件事吗?”

顾知煦思索须臾,淡淡笑道:“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医生感觉到患者有一种平静的疯感,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说出什么:“那这次要尝试注射治疗吗?”

顾知煦没回答,又道:“医生,我需要你帮我开个证明。”

“什么证明?”

顾知煦说:“我是精神病的证明。”

医生:“。”这个患者真的有一种平静的疯感:“这个可以的。”

“明天我会带我丈夫来向您复诊。”顾知煦朝医生点点头:“我要跟他说我疯了。”

医生:“?”活得这么通透?

“也拜托你跟他说一说,建议我们分开以免我的病情加重。”顾知煦双手合十,认真拜托:“谢谢医生。”

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