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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中瞬间露出诧异和茫然来。

眼前这男人,前一刻他还在笑,笑得那么温柔明艳。

甚至现在,他唇角弧度还是柔和的,但他眼底却已经酝了汹涌的杀气!

他,他意欲何为!

宁王越发走近了,他略低下头来,含笑望着夏侯见雪:“孤的王妃,你可以继续说了。”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微眯起的眼眸森寒彻骨。

夏侯见雪越发不知所措,她被他吓到了。

罗嬷嬷知道事情不好了,她一慌,就要上前帮忙找补:“殿下,娘娘她——”

然而后面早有两个侍卫敏捷上前,动作麻利地捂住了罗嬷嬷的嘴巴,将她拎起来拖拽到后面。

罗嬷嬷惊恐至极,拼命挣扎,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响。

场上这种巨变,于外人看来自然触目惊心,不过众人到底训练有素,竟是目不斜视,一声不吭。

场上气氛凝滞,除了罗嬷嬷那窒息的挣扎,几乎无声。

夏侯见雪双手捂住嘴巴,睁着惊恐的眼睛,茫然无措地望着罗嬷嬷,之后视线颤巍巍地落在宁王脸上。

她心里隐隐有所感,只怕是败露了,但她不懂为什么。

晚照从旁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不得不说,她看到这些是兴奋的,是惊喜的。

果然不愧是她们的主子宁王殿下,就是这么嚣张,就是这么精明!

现在来看,他应该是之前就看透了,看透了这就不是他原来的王妃。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他隐忍不发,一方面派出暗卫调查并寻找原来的王妃,一方面将这两个拖到宁王府关门打狗。

如今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这个女人致命一击,要让这个人名声扫地!

本来他身为宁王,说一不二,自然不需要这个在底下人面前做这个戏,但如果不来这一出,那这件事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皇室疑案”,就算底下人绝对不敢质疑自己主子,但也说不明白,只能含糊不明来一句,那是假的。

可宁王来了这么一个当场逼问后,它日坊间传闻便是“贼女假冒王妃,却被宁王言语窥见漏洞,以至于当众戳破”,如此一来,外面就有了说道,眼前这个就是板上钉钉的假货了!

这什么夏侯见雪,只能说门阀贵女养在深闺,通琴棋书画,知音律文章,但却并不知人心险恶。

太善良,太单纯。

晚照压抑下兴奋,攥紧了手,故作安静地看着。

此时的宁王再不加掩饰,他唇角勾起,发出一个幽凉的笑。

那夏侯见雪便看到,眼前男子笑得瘆人,就那么向自己走来。

他每走一步,夏侯见雪都感到那迫人的气息更强烈了一分。

她两腿颤抖,浑身发软,她几乎完全没有力气支撑住身体了。

她咬着唇,看着这个逼近的男人,瑟瑟发抖。

宁王俯首,望着眼前这个面容分明像极了她,却又根本不是她的女人。

在那火光照耀中,在府中众多侍卫暗卫的面前,他沉声道:“本王如今问你这个,不过是试探罢了。去岁时候,王妃从来没有许下早得贵子的心愿,你根本不是本王的王妃!”

待这声音落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才一字字地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前的男子生得绝艳俊美,夏侯见雪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

可他……他那眯起锐长的眼瞳,神情阴森地望着自己,这让夏侯见雪大脑一片空白。

她慌乱无措地摇头,跌跌撞撞就要后退。

谁知道宁王却陡然伸出手来,有力的指骨直接捏住了她的颈子:“你是什么人!”

夏侯见雪发出一声叫,她下意识护住自己的颈子,大声地喊救命。

她听到自己凄厉的叫声在夜空中响起,她也看到了明晃晃那么多火把,那么多人,可是周围空旷到只有自己的声音。

没有人回应,没有人上前,那些举着火把的人都仿佛鬼魅一般!

这让夏侯见雪惊恐起来,她甚至想起自己昔日读过的志怪故事,诸如读书人无意中踏入什么坟场,却进入某位亲王的坟墓,从而有了光怪离奇的经历。

她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一脚踏入了幽冥地府,才遇到了这样的人!

她睁着惊惶含泪的眼睛,怯生生地望着宁王:“我,我就是夏侯氏嫡女夏侯见雪,我才是真正的夏侯见雪,殿下请明鉴……”

宁王却是冷笑一声,鄙薄地道:“胡说八道!本王王妃性情温柔,才学无双,你看你全身上下,有一点像吗?你生得如此粗俗不堪,你也配自称本王王妃?”

他呲着白牙:“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模样,你以为装出了一副好面皮,就可以冒充本王的王妃吗?”

夏侯见雪瑟瑟发抖,她发现这禹宁王根本不讲道理,他根本不是正常人!

他就是一个疯子!

她开始后悔了,自己到底招惹了怎么样一个疯子?

此时,宁王却陡然收敛了笑,他眯着锐长的眼眸,视线缓慢地扫过全场。

偌大的庭院中,火光跳跃,数百侍卫暗卫,所有的人都屏着呼吸,面无表情。

宁王终于开口,沉声宣布道:“本王王妃为夏侯氏嫡女夏侯见雪,此女不知何方歹人,假冒本王王妃,本王将当场审问,务必查一个水落石出。”

远处的晚照看着这一幕,心里明白,这是宁王为真假王妃一事敲板定调。

他说如今这个王妃是冒充的,原来那个王妃是夏侯氏嫡女,那就没有人敢说不,从此后宁王府上下便一定以这个为假,以那个为真。

甚至连夏侯神府,他们也必须认同。

至此,晚照彻底懂了。

宁王出去接自己王妃时,见到夏侯见雪只怕已经发现不对,但他隐忍不发,一直到将这夏侯见雪接回来王府,他做了周密安排后,才突然发难,为这件事定调。

怪不得自己回来路上看到府中戒备森严,且那些暗卫倾巢而出,就连城外边境军似乎都开始有了动作,这显然是要防备节外生枝,为后面和夏侯家的种种冲突做好周全筹备了。

甚至自己看到那些暗卫四处搜罗,未必就是寻找叶闵,说不得就是在寻找青葛,也就是主人心中的“王妃”。

所以主人这种人,他虽然发疯,但他发疯也是挑时机的……

这时候,晚照便看到有两位强壮的侍卫上前,他们拎着一名夏侯神府侍卫。

这夏侯神府侍卫被五花大绑,犹如粽子一般,嘴巴中有塞了布条,憋得脸面通红,却动弹不得。

宁王看都不曾看一眼,只淡淡地道:“这些所谓夏侯神府的侍女和侍卫,全都是冒名顶替的,是宵小贼子。”

他笑了笑,凉凉地看着夏侯见雪:“这位女贼子,你若如实招来,我或许可以放你那些同伙一条生路,你若是不说——”

夏侯见雪无法置信地望着宁王:“我说了,我就是夏侯见雪,你还要我怎么说,你们绑着的那些都是夏侯神府的嫡——”

宁王一抬眼皮。

两位侍卫手起刀落,那夏侯神府侍卫便被一剑刺死。

鲜红的血自侍卫胸口喷出,泼洒了一地,一时血腥味弥漫开来。

夏侯见雪惊觉自己裙子上也染了几滴,她浑身颤抖,不敢置信,捂着唇尖叫。

宁王淡漠地看着此时的夏侯见雪:“说不说?”

夏侯见雪哭得颤巍巍,她捂着嘴巴,气若游丝:“可我确实是夏侯氏女夏侯见雪,你要我说什么……”

宁王勾唇冷笑。

这次都不用他抬眼皮,身边早有一排侍卫上前,鱼贯而入,悄无声息地拎过来一排排被绑缚的夏侯府侍卫,每一个都是被堵住嘴巴,绑得犹如粽子般。

一眼看过去,足足有几十人,就这么沿着跳跃的火把一口气往远处排过去。

此时别说夏侯见雪,就是罗嬷嬷都瞪大眼睛。

什么意思,这些可都是夏侯神府的嫡系精锐侍卫,总不能宁王就这么杀了吧?

这件事若传出去,那朝廷和四大世家也彻底崩了!

况且,这么多人,他要杀多少?

接下来,就在罗嬷嬷和夏侯见雪的震惊中,她们看到宁王府的那些侍卫,每个人都拔出了腰际的长刀。

火把照耀下,刀光闪烁着寒光,刀光之下,正是被绑缚早已经失去了抵抗力的夏侯神府侍卫,有些还是她素日熟悉的!

夏侯见雪瞳孔收缩,她瑟瑟发抖,两腿发软,现在的她,想说什么,却根本发不出声音。

大脑中一片混沌,她完全无法理解,难道这些人都要死?

他就这么直接杀人?

她不敢相信。

就在这时,那个鬼魅一般的男人却陡然俯首下来。

他依然是含着笑的,笑起来甚至很好看。

然而此时的夏侯见雪见到此人,就仿佛看到恶鬼!

她甚至觉得这男人嫣红的唇线都透着血腥气!

她嘴唇颤抖,喉咙涩滞:“你,你……”

宁王笑着挑眉:“你若是如实招供,本王可饶那些人不死,不然的话……”

他好整以暇地算了算:“连同侍女仆妇并厨下伺候人等,你一共带来二百一十六人,本王今日先杀五十人,给你开开眼,如何?”

夏侯见雪不敢置信,她唇瓣抖动,流着泪道:“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我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求求你了,放了他们吧,你何必如此滥杀无辜……”

宁王挑眉,颇有兴味地看着夏侯见雪这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