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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 夏侯见雪脸色血色尽失,眼底泛起一抹惊恐。

整整一夜,她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想, 她想了许多, 但没想到宁王竟然连这个都查清楚了。

她惊慌之余,连忙求助地望向罗嬷嬷。

这时候的罗嬷嬷却是脸色不变, 义正词严地道:“殿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妃娘娘当然生下过一个孩子, 不就是你怀中的小世子吗?娘娘回去一趟夏侯神府, 你以为她那么容易吗?娘家这房那房, 她多少心事!她又要应对夏侯神府诸般杂事, 又要照顾小世子, 况且经历了长途跋涉, 回到夏侯神府便病了一场, 你如今竟问出这话, 这是诛心呢!”

晚照从旁,不着痕迹地看向宁王。

厅中四角都挂了描金细画的羊角灯, 灯光自璎珞罩纱中透出来, 让这大厅有了富丽堂皇的昏暗感。

宁王微垂着薄长的眼皮,望着怀中的小婴儿, 神情晦暗难辨。

她的心也不觉提起,殿下他能认出这是他的亲生骨肉吗, 莫不是起了什么怀疑?

可是如果这样,殿下误伤了小世子又该如何?

这时候, 就听宁王开口道:“哦,她生过孩子, 你确定?”

旁边夏侯见雪原本已经惊怕至极,她已经想承认了,但罗嬷嬷这么说,倒是把她架在那里了。

她无奈,便干脆顺着罗嬷嬷的话道:“我怎么可能没生过!”

宁王便笑了下。

他修长的手指温柔而缓慢地抚摸过怀中婴儿的脸颊,笑着道:“既如此,那就检查检查,确认下。”

他这话说完,便见有两位女子踏入厅中,那两个女子都着石青圆领绣,腰间为勒帛系束,这是宫廷中女医官的装束了。

晚照看到那几个女官,越发明白宁王只怕是隐忍不发,筹谋已久。

他必然是在路上时便看到对方身份有异,根本已经确认了,但是心存疑惑,待回到宁王府后才骤然发难。

夏侯见雪见此,惊疑不定,一时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反倒是罗嬷嬷颇为镇定:“殿下若心中存疑,查就是了。”

宁王轻笑了一下,却是命令几个女暗卫:“把她抬进去,扒光了。”

几个女暗卫顿时心领神会,当即一拥而上,捉住夏侯见雪。

夏侯见雪原为门阀贵女,金汤玉露养着长大的,便是内廷公主都不过如此,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她含恨道:“殿下,你不分青红——”

晚照见此,直接摸出一个手帕堵住夏侯见雪的嘴巴,之后和其它女暗卫一起,抬起来,直接把她抬到屏风后,也不管她是否挣扎,三下五除二扒光了,两位女医官便开始检查。

这时候,厅中越发安静了,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只有屏风后传来衣料窸窣声,以及女子被堵住嘴巴后闷重艰难的挣扎,以及偶尔间难堪的痛呼。

过了片刻,一切总算停止了,女官自屏风后出来,详细地向宁王禀报,提起自己查体的种种细节。

显然从这些细节看,眼下女子确实在最近几个月生产过。

宁王略蹙了蹙眉,视线再次落在怀中婴儿身上。

其实这么看着怀中婴儿时,他眼前有些恍惚。

他娶的是夏侯氏嫡女夏侯见雪,对于这门亲事他心中本不太喜欢,不过考虑到种种形势,到底是娶了。

夏侯氏嫡女比自己以为的要好,所有她的一切,他都足够满意。

百年门阀蕴养出的贵女,清雅脱俗,才情横溢,既娇憨顽皮又温柔贤惠,可以说她的每一处,他都再满意不过了。

这是一个足以匹配自己,也是世间唯一足以匹配自己的女子。

他甚至每每庆幸,幸好自己当时接受了这桩联姻,才有了这样的美满姻缘。

她怀孕十月,为他生下如此可人疼的娇儿,让他有了为人父的骄傲。

对于他来说,他的王妃已经成为宁王府的一部分,是天经地义的存在。

本来就是这样,不对吗?

那一日她说要回去绀梁,说要回去夏侯神府,这没什么,这也是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两个月的分离,他迫不及待去接她,路上也不是没想过会面后的种种,做好了诸般准备。

可谁知道,接到的这个女子,却不是她。

夏侯神府出来的,夏侯神府侍卫送来的,分明属于妻子的面容,却生生变了一个人。

壳子一样,人却变了。

他心中生疑,却按兵不动,一面敷衍着这女子,依然按照计划行事,一面派了人马去查探夏侯神府中异动。

他掌管边境几十万大军,主宰一方水土,家宅后事便是国事,自是谋定而后动,不敢草率。

回程路上,他不着痕迹控制了奶娘奴仆,并暗暗加派人手,陆续插入那些夏侯神府侍卫中,继续不动声色回来禹宁,待到入了自己府邸,才关门打狗。

原本这桩婚事一切顺利,夏侯家也表现了诚意,如今朝廷和夏侯府几轮来往,有了更深的利益瓜葛,包括绀梁一带兵马辖制,夏侯府通往西渊的贸易来往,以及对其他三大世家的挟制等等。

可以说,这桩姻缘于他是两全其美,是一举两得。

也正因为彼此的姻亲牵连,彼此在洽谈中才略少了几分防备。

谁曾想,他却经历了这么一桩匪夷所思的变故。

他的王妃变成了另外一个女子。

两个王妃,两个夏侯氏嫡女,孰真孰假?

经过这一路的研判,他心知肚明,眼前这个女子,确确实实是长在夏侯神府的那个夏侯见雪。

之前和自己拜堂成亲生儿育女的,不是。

所以她是谁?是何目的?

夏侯神府又给自己玩了一个什么把戏?

眼前女子对于两个人之间的种种知道的太多了,甚至包括一些亲近细节。

而这必须是当事人毫不隐瞒的告知——

他完全没有办法细想,也不能深想。

这一路上,他足足下了十几道命令,做了诸般部署。

他知道自己如今有许多事都要查清楚,朝廷,边境,四大世家,西渊,他的王妃,眼前的女子,当然也包括自己怀中的孩子。

这个孩子入了夏侯神府后,便离开了温正卿以及宁王府暗卫的视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眼前的一切太过诡异,以至于他不得不多想。

就在回来禹宁的路上,他已经数次暗暗检查过了,似乎没问题。

可是如今这女子的反应,却是让人心中起疑。

她对这孩子的紧张,并不似作假,仿佛这是她的亲生骨肉,可她又分明不是她。

宁王心里诸多思绪浮过,面上却是依然不动声色,就那么低头盯着怀中的孩子。

此时的晚照,不着痕迹地望过去,她觉得宁王低首注视着小世子的眼神怪怪的。

这让晚照越发不安,总觉提着心。

就在这时,她看到宁王突然抬起手来,用自己的手指轻捏住小娃儿的小拳头。

很小的小拳头,肉乎乎的,软乎脆弱,让人不敢用力。

他就这么捏着这小手掌,摆弄一番,小世子似有所觉,竟然醒来,睁开恍惚茫然的眼睛。

宁王俯首下来,刻意放低了声音,小心逗弄着。

小世子见到父亲,不知是真认识还是凑巧,竟然绽开一个甜美的笑来,他甚至还撒欢一般地踢腾着小腿儿,又用小拳头攥住自己父亲的手指头,使劲挥舞着,口中还发出牙牙学语声。

晚照暗暗看着,她分明看到,原本神情漠然的宁王,眸底竟然泛起温柔来,那是为人父亲的慈爱。

见此情景,她总算松了口气。

如果宁王真的误会了,要对小世子下手,她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良心还是活命,这太难了!

旁边的罗嬷嬷也是一直盯着的,此时看到这一幕,紧绷的身体也骤然松弛下来,她总算放心了,无论如何,公子和娘子的血脉至少过了关,可以留在宁王府了。

这时,就听宁王低低叹了一声,却是道:“你怎么傻乎乎的,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他略低下头来,用自己挺拔的鼻梁轻压住小世子的小鼻子,逗弄他。

小世子便不高兴了,伸出小爪子来,“啪——”的一声拍打在宁王脸上,还抓挠起来。

宁王握住小世子的小爪子,声音沙哑地威胁道:“不许打本王。”

然而小世子哪里听呢,又“啪——”的一声拍打在宁王脸上。

宁王突然挨了一巴掌,周围暗卫看到,顿时愣了。

宁王挨了一巴掌??

不过宁王却仿佛并不介意,他甚至越发握住了小世子的小手。

屏风后,夏侯见雪躺在冰冷的地衣上,就在刚刚,她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被那样几个卑贱的女子上前,不由分说地检查自己的身体。

里里外外,她都被翻遍了。

此时的她无助地躺在那里,听着外面的声响。

她听到自己儿子和宁王的种种,也听到宁王的声音,有些疲惫,也有些宠溺。

她颤抖着攥紧了拳头,眼泪成行地落下来。

此时只能拼命地安慰自己,无论如何,至少自己的铭儿保住了,宁王并没有怀疑自己的孩子,他把自己的孩子认做他的亲子了。

晚照小心地观察着场中情景,看到罗嬷嬷的反应,她恍然。

夏侯家那两位以为自己换了孩子,就此瞒过了宁王,但其实孩子就是真的,宁王自然不会认为是假的,所以彼此都以为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此情此景也是荒谬了……

这时,却见有两位嬷嬷上前,晚照一看便知,这也是从内廷调派来的,显然宁王对小世子身边的人已经彻底失去信任,全都拘押起来了。

宁王将小世子交给了那位嬷嬷,吩咐道:“好生照料。”

嬷嬷接过来小世子,恭敬地道:“是。”

小世子突然被嬷嬷抱住,好像很不满,在嬷嬷手里弓起小身子,像一条鱼般往上一蹿一蹿的,小手儿还伸展着,咿呀呀呀地对着宁王抗议。

那样子倒仿佛不满。

宁王看着这样的小世子,黑眸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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