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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知道阿雪如今落在他手中,会是什么下场?

他只明白,此时此刻他必须竭尽全力去寻,设法寻到那女子,将事情查一个水落石出,也要设法从宁王手中救出阿雪。

这么想着间,便听身边侍卫阿辰道:“公子,那边有人。”

夏侯止澜听着,顺了阿隼的视线看过去,却见前方蜿蜒的山间小径间,杂草丛生,荆棘密布,而就在那杂草丛中,似乎有一抹布料。

他当即要上前查看,阿隼却道:“公子切莫上前,还是小心为上,属下先过去看看。”

夏侯止澜略顿了下:“好。”

阿隼阿辰是他贴身的心腹侍卫,一直跟随在身边,这次他前往火石塘,顺路过来随云山,因为行踪隐秘,并不敢声张,只带了两位倚重的侍卫。

阿隼踏入杂草中,拨开稠密湿润的荒草,里面竟然躺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穿着粗葛的裙子,衣裙上沾染着斑斑血迹,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荒草中。

阿隼蹙眉,蹲下来,将那女子翻开来,却见是一个姿色平平的女子,面若白纸,双唇紧闭,不过她那一头乌发倒是生得极好,如瀑一般凌乱,还有几根黏在额上,越发衬得脸颊惨白无光。

而此时,就是站在一旁的夏侯止澜都发现了,女子肩头有一道伤痕,深可见骨,正汩汩流血,染红了衣裙并周遭的荒草。

阿隼伸出指来,探了探女子鼻息,才对夏侯止澜道:“公子,还活着?”

夏侯止澜蹙眉,对于这山中陡然出现的女子,他自然存着几分警惕和怀疑,他身为夏侯氏公子,万事必须当心。

不过他还是道:“救。”

阿隼更是小心警惕,当下背起这女子,到了山下,请了大夫为女子料理过伤口包扎过后,便快速检查过这女子身上。

这女子还算年轻,身段纤细,只着了粗糙的葛布衣裙,不过贴身藏着一把薄刃,那薄刃开了刃的,闪着寒光。

阿隼道:“除了这个,只有一袋碎银子,约莫十几两,并两块干饼,还有一裹白巾。”

夏侯止澜:“看来身份不同寻常,只是不知道为何倒在这里。”

他这么说的时候,视线落在那女子身上,陡

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他忙上前,拨开女子的乌发,仔细查看。

良久,他终于道:“这女子,该不会是千影阁的人吗?”

旁边阿隼微惊:“千影阁?”

夏侯止澜盯着眼前这女子,视线缓慢地巡过她的头部线条,又盯着她耳朵看了一番。

最后道:“我应该见过她,她是千影阁的暗卫,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叫青葛。”

他当初见到那位叫青葛的暗卫时,尽管她头戴面纱,不过她长发高绾于顶,显露出头颅轮廓,并且双耳也隐隐显现,以至于他当时觉得颇为熟悉。

如今他盯着这女子的耳部,却见那耳朵轮廓优雅清晰,形状若贝,这是他在许多女子身上从未见过的。

他那丢失的妹妹赫然正是这样的耳朵轮廓。

阿雪和阿妹的耳廓有些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

如今想来,他不免有些懊恼,他当时见了这暗卫青葛,牵扯了心思,以至于后来见到假冒的阿雪,并不曾细看,又因为发髻松松挽起,遮住了耳朵轮廓,让他更是不曾留意,以至于就这么遗憾地错过了。

若那假冒的女子便是阿妹,这位暗卫青葛的耳朵应该是巧合了。

这巧合也实在是世事弄人。

他有些懊恼,不过还是命阿隼仔细照顾着:“我等干脆在这山下逗留几日,等确认这女子便是那位青葛暗卫,我们再做计较。”

阿隼自然应着。

接下来半日,他们还特意请了一位山下的妇人照顾着女子。

这期间夏侯止澜盯着这女子看,难免多想了。

譬如若这女子真是那位青葛暗卫,她为何突然出现在随云山?当时冒充阿雪的那女子对自己说出随云山,这件事应该无人知晓,而自己过来随云山也是临时起意,且一路隐藏行迹,这更是无人察觉。

这女子却恰好出现在这里,她是有何目的,身上的伤又是何故?

青葛便是在夏侯止澜诸般猜测时,缓缓醒来了。

她醒来后,先看到的是透过牖窗横浸入房中的阳光,白亮的阳光,这些阳光洒了满室。

房间中尘埃浮动,静谧无声,青葛用了片刻才聚焦到眼前男子身上。

他眼睫低垂,温雅清俊,如今只简单以玉冠束发,却依然掩不住动人的风华。

青葛不得不承认,哪怕心里恨极了此人,但当这个人在面前时,她心内也生了恍惚,仿佛昔日种种不过是一抹飘渺浮云。

那浮云散去,她还是那个她,很小的年纪,期盼着阿兄回来接她。

阿兄会将她揽在怀中,温柔拍哄她的背来安抚。

这时候,夏侯止澜感觉到了什么,他抬起视线,看过来。

在夏侯止澜视线触及的前一刹那,青葛的神情便变了,她眸中显出迷茫之色。

夏侯止澜走到榻前:“你醒了。”

青葛仰脸,凝视着面前的夏侯止澜,惊讶地道:“夏侯公子?”

她的声音因为久卧而带了些许沙意。

夏侯止澜颔首:“你是千影阁暗卫青葛吧?”

青葛道:“正是在下,不曾想公子还记得,其实这次在下前来随云山,也是有一桩——”

说着,她突然望向四周:“公子,这是哪里,我又为何在此?”

夏侯止澜似是轻叹一声:“那一日,我把你误认为昔日旧识之女,当时不曾细说,不曾想昨日竟在山中恰遇,又见你身受重伤,才把你救了回来,你昏迷了大半日。”

一时之间,他目光和煦地望着她,不过语气中却略带了疑虑:“青葛娘子何以来到此处?又时因何负伤?”

青葛听闻,便挣扎着起身,然而肩部剧痛,以至于她瞬间蹙眉,露出痛意。

夏侯止澜见此,忙制止道:“你肩上有伤,伤口虽然已经包扎,但还是谨慎,不要妄动,免得牵扯伤口。”

青葛听此,也只能虚弱地靠在那里。

之后她挣扎着,自身上找出一包东西,递给夏侯止澜:“公子,这是给你的。”

夏侯止澜接过来,拆开,却见里面是一张自里衣中撕扯下的白布,白布中抱着一缕乌发。

他看着这情景,蹙眉望着青葛,道:“青葛娘子,这是何意?”

青葛:“这是我们地牢中的皎娘交给我的,求我一定拿出来,交给公子。”

夏侯止澜听此,神情微变,一把握住了青葛的手腕:“皎娘?你是说阿雪?你见过阿雪?”

青葛垂眼,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双手。

修剪齐整,净白好看的一双手,此时背部青筋却微微凸起。

她听到自己开口问道:“夏侯公子?”

夏侯止澜知道自己失态,瞬间放开:“青葛娘子,是在下失礼了,阿雪说什么,这是阿雪的断发?为何在你手中?”

面对夏侯止澜一连串的问题,青葛从头讲起来:“夏侯公子也该知道,这次我们宁王府王妃娘娘失踪,为了这个,殿下大怒。”

夏侯止澜听此言,好看的眉微蹙起:“是。”

青葛:“自娘娘失踪后,殿下性情大变,暴躁多疑,千影阁诸位暗卫动辄受罚,甚至遭受羞辱,这也就罢了,我等也是早就习以为常,然而因为在下曾经随侍于娘娘身侧,如今娘娘失踪,殿下自然对我心生怀疑,虽多番盘问,依然不能打消疑虑,对我处处为难。”

夏侯止澜眸底便浮现出不太苟同:“这宁王果然性情难测,他对自己昔日枕边人下格杀令,又那么对待阿雪,此人实在太过嗜血暴戾。”

青葛颔首,眼神无奈,甚至带了几分绝望:“那一日他突然提升我为从六品武职,我以为我熬出头了,他也不至于怀疑我什么了,可谁知道——”

夏侯止澜:“如何?”

青葛叹了声:“不料那一日,我在地牢中看管着皎娘,因皎娘哭泣,我便多劝了几句,结果竟被污蔑,说我和贼人勾结,戕害娘娘,我自然心中不甘,然而却百口莫辩,我被逼走投无路,只能逃离。”

她望着夏侯止澜:“逃离前,我最后一次去看了皎娘,她把这个给我,说今生无望再见,只盼着来生还能有缘。”

夏侯止澜听这话,神情微顿了下。

之后,他有些艰难地背过身去。

青葛凉凉地看着他的背影,挺拔秀美,若晨曦翠竹。

人说缥妫王第一任王后曾是缥妫第一美,生下个儿子也实在好看呢。

除了懦弱无用背叛故国,实在是毫无瑕疵。

这时,就听夏侯止澜嗟叹一声,涩声道:“她能说出这种话,可见是被逼到生无可恋了。”

青葛无声地看着他。

夏侯止澜缓慢地消解了他的痛苦,之后终于望向青葛:“青葛娘子,那你……你怎么到了这里?又为何身受重伤?”

青葛这才继续道:“我逃出来后,一路惨遭追杀,身负重伤,筋疲力尽,也是心中迷惘,因想起皎娘嘱托,便干脆奔往绀梁,寻找公子,谁知道就在随云山下,再次遭遇千影阁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