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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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夜里萧秉承不在时留两个人守夜伺候,今日都没走,大厨房正忙着准备吃食,最好要快还好吃的,等王妃沐浴过后就要吃上的。
饭菜点心,干果水果,应有尽有。
这些日子屋里屋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天还有些冷,屋里烧上了炭盆,被子里塞上了汤婆子。
屋里暖和,还有熏香,这一夜楚沂睡得极其踏实。
远离战火,人都踏实了。
晨起之后又在床上懒了一会儿,府中踏实安定,和云州半分都不一样。
早饭摆了一桌菜,不过分量还是减了些,毕竟外面还在打仗,若太铺张浪费了,传出去不好听。
本来还有丫鬟私下说王府的银子,既没偷也没抢的,怎么就不能吃用了。
留夏狠狠敲打了一番,“这种时候,王爷王妃和府上的一举一动才更被人盯着,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因此给王爷王妃招祸,绝不轻饶。咱们做丫鬟的,平日出门少打扮,这个时候也少出门。”
这五日来,楚沂萧秉承都不在府中,可留夏手段强硬,无人生事。
早饭依旧是一桌,分量小胜在种类多,楚沂吃了大半,剩下的就给下面人分了。
吃过饭,留夏送来一封帖子,“王妃,刘夫人送来的。”
这几个月来,送到成王府的帖子少多了,楚沂总不出门,那些夫人就识趣地不来打搅。
听是刘氏送的帖子,估计是知道她昨夜回来,问问云州的事。
楚沂把帖子拿来看了看,一张拜帖,上面只说许久未见,想来拜见。
楚沂道:“请刘夫人到前厅吧,我一会儿就过去。”
她稍微收拾一番,然后才过去。
刘夫人不是空手来的,这回备的礼物是自己亲手做的春饼,她做的春饼一绝,好几样颜色,薄薄一层。刚过二月,正是吃春饼的时候,永城人都爱吃这个,东西不贵,总归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别的东西,再贵重的她拿不出,王妃估计也不缺。
见楚沂来了,刘夫人赶紧站起来,行了一礼,说道:“许久未见王妃,王妃近来可好?”
楚沂道:“一切安好,劳刘夫人惦记。”
刘夫人笑着说道:“听我家老爷说,王妃去了云州,这战火绵延,王妃一女子有如此胆魄,实在让妾身钦佩。”
刘夫人没提圣旨的事,楚沂就当不知, “王爷在云州,所以我才忍不住去看看的。”
今日她也懒得拐弯抹角,“至于云州那边的事,我去得匆忙,回来得也匆忙,这已经过去好几日,战情瞬息万变,云州那边的事,我实在不清楚。”
这是实话,楚沂就在云州休息了一日,那会儿萧秉承还守城,一早忙着整兵,楚沂走时都没见他。
这都过去几日了,云州城还在不在她都不知道,这回回来她还有别的事要忙,粮草兵器,打仗缺一不可。
也是从楚盈那儿借了不少银子,不然,哪儿来的银钱造这些东西。
迟砚在林中军营,一会儿还得传信去。
刘氏叹了口气,说道:“城内人心惶惶,都怕赵王哪一日带着兵马打进来。好在王爷临危受命,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楚沂心道这可不能说,她道:“都是皇上的意思,王爷不过是奉旨行事罢了。”
刘氏连连点头,若萧秉承擅自调兵有罪,她家老爷也脱不了干系。
在王府也得谨言慎行,有些话实在说不得。
楚沂也知道陈大人也担心云州,但她是真的不知,若是知道必然会说的。
刘夫人过来一趟也没问出什么来,看时辰也不早了,就起身告辞了。
等她走后,楚沂就见了迟砚,命他把铸造的箭矢给萧秉承送去,又给了他一图样,是萧秉承看过宛城永城弓箭尾端的标志,照着临摹下来的。
这般朝廷的人应该就不会发现了。
至于私兵,那日晚上萧秉承说,私兵留给楚沂,好能自保。
别看守城多日,萧秉承也没有十足把握,他那会儿在云州,也不知何时能回去,人马都留给了楚沂。不过楚沂想,若越朝失守,她这个成王妃估计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想想当初庆王妃和世子,就知她了,赵王在萧秉承这儿吃了不少亏,不把她抓起来泄愤才怪。
几千兵马,没什么用。
若云州城破,启安受困,宛城永城迟早得遭殃。
几千兵马护不住她,只有护住越朝,她才能无事。
楚沂对迟砚道:“带兵马去宛城,拿我的印信,去就普通人装扮,无人问最好,有人问就说山上猎户,自愿去守城的。铠甲兵器藏好,无事的时候就照拂百姓,若有变故,不能去启安就护宛城百姓周全。”
若城破,估计会有难民,正是用人的时候。
迟砚应了声是,王爷不在,万事听王妃吩咐。
楚沂如今不禁想,三年前来到这儿,先在楚国公府谨小慎微,生怕步了两个姐姐的后尘,嫁人之后来了永城,算是有两年快活日子,不过也是听先皇和新皇的旨意,半点不敢僭越。
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谁能想到四海升平的时候还能遇见战乱,若赵王打进来,护住一条小命都不容易。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不过死过一次的人了,楚沂并不怕死。
凡事做最坏的打算,希望萧秉承能守住。
二月初八。
云州城内,西北将士士气低迷,因为从城中没搜出什么值钱的东西,连吃的都没有,今日吃的依旧是大锅饭。
早饭清汤寡水的,米粒都数得出来。
的确有百姓带不走的粮食,可怕里面下药,还得让耗子吃过了才敢用。
有些米面老鼠吃过直接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这种法子何其狠毒。
以往回家探亲,离开时乡里乡亲的,都是硬往他们怀里塞东西。
有士兵才十几岁,对着碗眼眶通红,使劲抹了把眼睛,然后一口就碗里的粥水喝了。
士卒冲锋陷阵,不少兄弟都战死了,不是死在西北的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越朝的土地。
都盼着有一日能回来,却是这样回来的。
尸首葬在这儿,可连骨头是谁的都分不清。可是数月前,林子哥还想着
多立战功,等回家之后娶媳妇,日后有孩子,最好是女儿,这一辈子也算值了。可如今,人都不在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当初跟着赵王造反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赵王用兵如神,不出二十日定能打回盛京,可如今都一个月了,他们还在云州待着。
启安更不知要守到什么时候去,乱臣贼子,当人人诛之。这几日战败,手下的士兵将领颇有怨言。
更有人私下说,“这在云州吃了多少败仗了,是不是天意如此,王爷打仗行,当皇上不行。”
“且看而且鹿城云州,百姓也算安居乐业,王爷不愿意削藩,死的却是我们。当初先皇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回去争皇位,现在倒想起来了。”
“这仗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兴许明儿就见不到太阳了。”
“听说粮草也要没了,干脆投了算了。”
这些话不在少数,议论的人也不少,挡得了别的却挡不了人张嘴说话。
可是赵王听营中有流言,令人彻查,一个一个找这话到底是从谁口中传出来的,最后找到六个人,然后当着众将士的面,把说闲话的六人五马分尸。
赵王站在台上,对下面的将士道:“紧要关头,若再有人违抗军令,便是这样的下场。”
除此之外,赵王没再多说一句话。
已休整了半日,二月初九刚过子时,赵王就下令攻城。
启安城破,萧秉承率兵迎敌,四万兵马不敌十万,原以为没有胜算,可也不知为何,大约是赵王粮草不足,手下士气低迷,启安城竟然守住了。
只不过,不少将士受伤战死,萧秉承肩膀胳膊受了箭伤,退兵三十里后,这才回城,下令修城门和城墙。
要赶紧修好,不然不足以抵挡炮车。
受伤的将士去军医那儿医治,萧秉承左手中的箭,倒是不妨碍拿剑。
他问军医伤口多久能好,军医道:“没伤筋骨,也得十几日还能结痂愈合。”
萧秉承点了点头,“最好别留疤。”
军医点点头,不该问的一句都不多问,给萧秉承包扎好伤口,就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