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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看得一通着急,说了听不见,他们找来了纸笔,写给他看。

他指着字摇头,示意自己不识字,接着又一通比划,工作人员顿时不知道怎么办。

黎菁走到半道,看着中年男人比划的,她脚步一顿,面色隐隐发白。

黎菁耳聋三年,学了三年的聋哑语,后面耳聋好了,她也没把聋哑语丢了,偶尔她跟着申方琼去福利院或者收容所那些地方做义工,还会和里面的一些残障人,聋人用手语沟通,她一眼看清楚了聋哑人比划的是什么,他在说:

【智障,老子就不走,你想怎么样,惹毛了老子,等下走的时候弄你!】

然后他还对着空中不知道是谁比划了一句:

【差不多可以行动了,你和小鬼去女厕挑个漂亮的,等你得手,小鬼回来,我想办法和小鬼弄两只猪崽,我们就撤。】

陆训跟在黎菁身边,第一时间发现她盯着瘦黑中年男比划的手势的神情变化,他伸手握过了她手:“怎么了,别怕。”

微凉出汗的手心落入宽厚的大掌,黎菁心里总算踏实了些,她偏头看一眼陆训,随即手指轻动,在他手心里开始写字。

一般人在手心写字很难马上判断出写的什么字,但陆训以前在部队出过一次秘密任务,他专门训练过感官这块,黎菁写字的速度也不算快,他稍稍凝神就分辨出了她写的字内容。

手语,同伙,女厕,下手,妇女,孩子,你去?我留下,盯人。

一笔一划的词一个个呈现在脑子,再汇成一句话,陆训眉头渐渐拢紧,低眸对上黎菁殷切看过来的视线,他难得没立马给出回应。

他曾经是军人,脱掉一身军装,他也从来没忘记过自己曾经的身份,平时遇到一些不平事他都会出面,这种事情他更义不容辞,但他不能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守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贩子。

放跑一个,后续他可以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把人追捕回来,留她在这里涉险出了事,他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

黎菁看他皱眉,就知道他分辨出来她给的信息了,再看他盯着她犹豫,猜到他不是不想去管这个事,只是他不想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他不放心,怕她有事。

但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从中年男人的话可以分辨出,他们加那个小孩儿一共三个人。

那个同伙应该是个女的,只是人群里一大半多都是女的,根本没办法确定是谁。

为了防止跑掉一个,只能她和陆训分两路。

她在这里看牢中年男人,等季远洋来,陆训去厕所那边捉女的,顺便把小孩儿控制住。

陆训当过兵,曾经还拿过军武比冠军,守株待兔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儿还是可以办到,比只和三哥学了一点防身术的她要稳妥太多。

唯一的问题,是她不知道怎么让他同意。

稍作僵持一会儿,黎菁盯着他声音轻软的出了声:“你要去厕所吗?没关系,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不走远。”

她一点儿不给他留反驳的余地,说完她细手指轻轻勾了勾他手心,又冲他眨了眨眼:“这么不放心我?放心了,这儿这么多人,我不会丢。”

开玩笑的语气,只手指尖又在他手心写到:别担心我。

黎菁态度坚决,声音刻意没放轻,勉强却表现的和他是上厕所都舍不得分开的热恋中爱人,陆训手心被她挠得微微痒,他反手握紧她的手,凝着她水盈盈的眼,终是拗不过她,他大手抬起微用力揉了下她头:

“那你等我回来,听话。”

他在听话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是叫她一个人不要轻举妄动,不能去涉险,其实他不讲,她也不会的,她虽然很想把这群人逮住,却不会拿自己小命去开玩笑,她每次出事,家里都和天塌一样,经不起,她也很爱惜自己。

但他这么在意她,她也很开心。

黎菁唇角一弯,看着他说:“放心啦,我会等你回来的,好了,你快去吧。”

陆训又深看她一眼,转身往一百公厕去了。

一百是最早建立的百货大楼,当年城市地下管道建设还不完全,为避免脏臭问题,公厕设置在外面,就在他们停车的地方往绿化带过去一百米的地方,有大树遮蔽,人贩子要下手,公厕确实是他们的首选地。

黎菁看一眼陆训离开的方向,再回过头往边上人群里站了下,这时候黑瘦中年男明显被一百工作人员弄得不耐烦了,他垂下眼扭身碰了下小孩儿,冲他比划了一个你该去了的动作。

小孩儿木愣的眼珠微动,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跪了那么久,突然站起来两腿克制不住的哆嗦打颤,但脸上却依然还是那副木讷神情,视线直瞪瞪的往厕所方向去。

而小孩儿走后,人群里大部分视线都追随向了他,也是这时候,黎菁注意到离开人群里的几道身影里其中一道往厕所去了。

是个身材中等的中年妇女,三十多岁,长发,梳的老式中分发,湖蓝色衬衫黑色长裤配布鞋,面相看起来十分老实。

会是她吗?黎菁拿不准。

“诶,他这是去哪里啊?他这么小,等下走丢了怎么办?”

见小孩走开,工作人员张叔愣一下赶紧一声,黑瘦中年男只当没听见他话,继续冲人群里比划着,再移动了下装钱的不锈钢盆,示意大家行行好。

他这样的行为,和示威一样,张叔是保卫科的安保,也是里面脾气最好的一个,被这样弄,他脸色也难看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讲话半天,哪怕你听不懂,你总要给个回应吧,这么不理人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小孩儿到底是不是你儿子的?他伤成这样,你看他走了,你都不管的?就算是上厕所,你也该跟着的吧?”

“你这到底什么人啊?行了,我看你要的这也差不多了……”

张叔说着去踢了踢脚边中年男人放着的破不口袋,他先前要来的钱那么多,早装满破不锈钢盆了,只是都被他悄悄挪到了破布口袋里,张叔一脚不算重,却给踢出了几张钱来。

黑瘦中年男脸色霎时一变,眼睛冒出凶光。

那是要杀人见血一般的眼神,黎菁曾经在人贩子要灭口她的时候见过,她手心一紧,在张叔要采取强制措施让他收掉东西之际,她终是走了出去。

“张叔,这里是怎么了?”

黎菁今天和陆训约好了要去抓鱼,上面一件杏色无袖条纹短衫,下面配棕卡其的高腰五分短裤,她没有平底鞋,配的一双浅棕松糕鞋,早上洗澡耽搁,她头发来不及编,蓬松的羊毛卷随意抓一把拿一根带发带蝴蝶结的皮圈绑在脑后,鬓角的发须垂下两缕在耳边。

很简单的装扮,但美人哪怕披麻布袋她也是好看的,身上一股清雅香气,出声更清灵悦耳。

她一出现,所有人视线都集中向她,人贩子眼里更是精光乍现,他下意识看了眼边上和人群,眼里划过一丝捕捉猎物不及时的懊恼。

“菁菁?你怎么来一百了?来看你二叔?”

保卫科张叔是一百的老人了,在黎万锋转业到一百来的时候,他就在了,他见过好几次黎菁和黎万锋在一块儿,知道黎菁是黎万锋侄女,加上黎菁结巴毛病治好以后,一直很嘴甜,偶尔手里买了东西见着人了还会给分出来吃,他对黎菁印象很好,说话温和客气。

“今天不是,我过来逛逛的,张叔,这里是怎么了?这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黎菁一边问,眼睛还一边看了一眼地上的纸板。

“嗨,这人是个聋哑,听不见也说不来话,他儿子也这个情况,他儿子被烫伤了,全身都烂了,家里没有医药费叫人给写了张纸板,过来讨钱来了,先前我就注意到了,好心让他在这儿要了会儿,结果这倒好,弄不走了。”

张叔正被这事闹出了气,遇到黎菁好一番诉苦,黎菁本来也是想拖延时间到季远洋过来,她大概推算了下从他那边过来的时间,十到十五分钟左右,这个时间还是比较好拖延,所以她没有打断张叔,认真听他说。

慢慢等他说完,她理解的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的,上星期二百那边是很惊险,我当时也在,差点被掀倒踩踏,我后来听说,有十来个人受了轻伤,还有个脚被踩骨折住院了,是不是?”

“那可不,这事我们部门开会了的,那可不要太严重!”张叔是个给话题就有说不完的话,他们聊着,地上跪着的黑瘦中年男却不耐起来。

他跪地上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腿脚早就受不了了,就算一百工作人员没过来催,他也没打算久呆。

只是他们今天过来这边,是物色猎物来,那边说好了,这次要一个漂亮女人,两个长相乖巧可爱的男孩儿,价钱是以前的五倍,他不得不好生物色,但一百今天人多,女人孩子更多,落单的却不多。

私下里来弄不到,他也不等了,选择冒险,让人先洗手间下手把女人弄到,他这边到时候想办法在百货里面放把火,趁乱随便抱走两个小孩儿。

只是这该死的工作人员实在惹他生气,他才和他玩了一会儿,没想到有意外之喜,面前的女人可是个好货色,他随便出手都能卖个好价钱。

黑瘦中年男脑子里不停琢磨怎么把这个女人单独骗到一处,撑在膝盖上的手指下意识打起节拍,连边上有人来给碗里丢钱都不管了。

黎菁和张叔说着话,余光却一直注意着黑瘦中年男,她没错过他偷觑着她那毫无遮掩的恶意,黎菁紧了紧手指尖,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笑盈盈的和张叔聊着,但就这时,黑瘦中年男突然朝她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