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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听酒馆里的常客说起这座雪原里的传说,在那些零碎的模糊的话语里描摹出那个人幼时的形象,笑着接话说:“这座雪原这么大,一座雕像完全不够吧。”

“哪来这么多钱啊,就那座雕像还是前段时间一个好心人出钱帮忙建的呢。”老板摆摆手。

新来的金发旅客不了解这里的情况,老板解释说雪原里本来是有方向指示牌的,但风雪太大它们经常被埋掉,而且雪原深处人迹罕至,也没有办法进行维护,时间一久就起不到原本的作用了。

也是因此,那座雕像建得很高,且建在雪原的外围,站在镇子的瞭望塔上就能看到,继续往里深入,就算是搬运雕像的工人也可能遇到危险,更不用说将雕像固定在深雪和冻土掩盖的地表中了。

“这样啊……”

几天后,住在海拉的人得到了一条消息,说是有位有钱人出资在海拉雪原里建造“海拉的芬里尔”的雕像,加上之前的那座一共是356座,分散在雪原各处,并请了专门的设计师来设计动作和形象,围绕着雪原的边界,指引人们离开的方向。

当地人好奇地打听,听说那位有钱的金发旅客自称开酒厂的,正在寻找失踪的哥哥,他希望所有失踪的人都能找到回家的路,因此这些雕像的底座上都刻有祝福的话语。

路过的记者将这件事编纂成新闻,刊登在了当地的报纸上,也有游客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新闻。

于是,海拉小镇和那三百多座正在建造的琴酒雕像,一夜之间全网爆火。

……

黑泽阵刚刚做了个梦。

平时他不怎么做梦,就算是在睡着的时候看到什么,也多半是记忆的复刻,但这次不同,就像上次梦到打伏特加一样,他是真真切切地做了个梦,梦到的是不存在的事物:

他梦到自己把降谷零打了一顿,打得还不轻,可怜的降谷先生被打的时候诸伏景光就在旁边看着,露出于心不忍的神情,最终别过了脸,没有拯救他的好友。

所以降谷零是干了什么才被他打的?

黑泽阵想从模糊的梦境里找到答案,降谷零平时对他都小心翼翼的,他根本想不出来自己能把降谷零揍成饼的理由。但梦是不讲道理的,这件事好像根本就没有起因,他想打就打了。

于是黑泽阵只能将这场梦归咎于自己这段时间养伤没法活动,手痒了,只能在梦里过过瘾。

他下了床,沿着地下室的楼梯往上走,上到诊所的时候发现外面没人。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今天是阴天,明明已经是上午,但阳光不是特别刺眼。

黑泽阵盯着窗下那片正方形的亮光看了一会儿,挪开视线,有点不适地用手臂盖住了眼睛。

比前几天要好很多,不知道是他的身体在自然恢复,还是雪莉那不让他吃饭的药起了作用。反正黑泽阵给雪莉打了差评,还在评价表(其实是记录他反应的医师表格)上签了他自己的名字,至于雪莉会不会看到,看到后会是什么反应,那跟他没有关系。

赤井务武会解决一切问题,虽然这个男人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那个问题。

不过赤井务武现在没回来,不知道是真当医生出诊去了,还是调查别的什么东西,黑泽阵在诊所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等到这个人回来吃午饭。感谢雪莉的药,他自己也不想吃东西,就坐在诊所外间的沙发上休息,然后睡着了。

没什么事干,身体也需要恢复,干脆继续睡觉——反正他不用上班,也没有堆积的工作,比那群人清闲太多。

他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把赤井秀一也打了一顿,但是他没想到……哦,打赤井秀一不需要理由。

傍晚。

赤井务武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开门就看到银发少年正躺在诊所的沙发上睡着,虽然听到他打开门的声音立刻就醒了,放在沙发上的手指动了动,但没有其他的反应。

“赤井医生?”

跟他一起回来的小镇居民看到这样的情形,也忍不住放轻了声音。虽然听说新来的医生家里有个孩子,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其他人来诊所的时候也没看到过这个孩子。

赤井医生将手插在口袋里,说没事,他睡着了,先解决你的问题吧,你刚才说你家孩子是什么症状?

黑泽阵就闭着眼睛听赤井务武在那里问诊,心想,见鬼,这人竟然是真的在当医生,没开玩笑吗?上次给苏格兰动手术的事他还没找赤井务武算账呢。

这人不会还专门考了医师执照吧。

算了,反正不关他的事。

黑泽阵本想等来诊所的人离开后就回地下室,却没想到赤井务武离开了一整天,平时没什么人来,现在反而连续有几个人造访这间赤井医生的小诊所。

他听了听,第一个人说他家的孩子误食了山里的野果,到现在还高烧昏迷,不过当地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吃的是什么果子,甚至知道应该拿什么药。

赤井医生表示他是个负责任的医生,一定要把症状问清楚,还打算去见见那个正在发烧的孩子;孩子的母亲说赤井医生你太负责啦,不过我家孩子很结实的,明天再去看也来得及,到时候他就好了!而且还有其他病人在等你呢。

这位母亲还特地指了指放在诊所窗台上的威士忌酒瓶,说就是瓶子里泡的那种果子,跟当地的另一种可食用野果长得很像,一般人可能会认错,误食而造成食物中毒。

黑泽阵听完,在赤井务武经过的时候用脚踢了踢赤井务武的腿。赤井务武根本不为所动,把他的腿按了回去,两人在暗中较劲,根本没注意这里的病人家属一无所知。

赤井务武向好心提醒他的这位母亲解释道:“放心,那不是用来吃的。”

第二位病人来得匆忙,而且是被人架着进来的,还没进门黑泽阵就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一问才知道他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熊,已经报警了。当时幸亏邻居带了猎枪,看到他被一头灰熊追,把他救下来了,但他的腿上已经血肉模糊,小镇的医院距离这里太远,在镇子的另一头,他们就赶紧把人送到了赤井医生的诊所。

他们说这些的时候赤井医生已经熟练地开始处理伤口了,看得出来他非常有经验,而且做这些好像比一般医生的常规业务还要熟练,可能是错觉吧。

“这附近有熊?”

“一直有,灰熊,只是这两年没怎么出现,镇子里以前也有过伤人的事件。医生你也要小心,好像二三十年前有过熊到了镇子里的传闻,很危险的。”

“我知道了。”

黑泽阵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他看,不用想,肯定是赤井务武,不会是其他人。但是他不管,他继续睡……或者躺着,就是不动,反正赤井务武也不能就这么叫他起来。

怎么了,他不就是在雪原的时候养过熊吗,他家弟弟白熊是一根杂毛都没有的那种,这里的熊又不能打又不能看,还可能会吃人,他完全看不上。

第三位病人是中了枪。

这是镇子上的老警察,他明明中枪,但还是自己来的,就坐在旁边看着赤井医生帮被熊咬伤的病人做了应急处理,又听到赤井医生说让病人去小镇的医院再看看——如果对新来的医生不够放心的话,等赤井务武转向他的时候,老警察才慢悠悠地说他中枪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镇定得很,甚至到刚才位置都气定神闲地坐在黑泽阵对面的沙发上看报纸。

赤井务武:“……也不必这么镇定。”

老警察看他的动作,慢悠悠地说你肯定在战场上混过吧,以前是雇佣兵还是做其它工作的?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什么普通人,所以才特地来你的诊所看看。

他受的虽然是枪伤,但没打到重要的位置,他自己也很有经验,先止血了,判断伤势不是很严重,放一会儿也不会有大问题后就慢悠悠地来了诊所,反正去医院还要多走不少路,他来这里也是想认识认识这位小镇新来的、据说脾气很好医术也很好的赤井医生。

赤井务武说不是,他没做过那种工作,但他以前确实不是医生,是做……做演员的。

“演员?”

“大概当了二十年的演员,不过最近退休了,正好经常扮演医生的角色,就把以前学医时候的记忆给捡起来了。”

赤井先生,扮演了维兰德先生十八年,之前用的是维兰德的身份,他为此真的下手研究了医学技能……他没有说谎,这说话的方式是跟他大儿子学的,嗯。

黑泽阵:呵,你继续说,我就当真的听。赤井务武,你确定赤井秀一不是跟你学的吗?

老警察点点头,没再问什么。也没再提刚才说的事。

“不过,”赤井务武没有抬头,又说,“我前几年在日本拍戏,他们那边的剧组经常出事故,主演和剧组的工作人员断个腿中个毒都是家常便饭。在那种地方待久了,谁都会掌握一定的医学技巧。”

“真的?”

“真的,您可以看看《东京米花町剧组案件1000件精华集锦》,这个在网上还很火。我记得还有其他版本,是导演谋杀案、剧组密室案和演出道具杀人案什么的。”

赤井务武表示他没有说谎,这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是宫野明美推荐给他的。

老警察:“……”

老警察慢悠悠地走了。

临走的时候,赤井务武问他枪伤是怎么来的,老警察说他遇到了一个持枪的歹徒,因为镇子安逸了太多年,他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被打了一枪,让那个歹徒跑了。

不过他毕竟是就经验丰富的老警察,那个歹徒也中枪了,老警察准备叫上同事去医院蹲守一下,看看能不能抓到人。

老警察走后,黑泽阵本想回地下室,隔壁的邻居却又来敲门,给诊所的这对父子送自己家刚烤好的面包,又就老警察的话题聊了几句。

隔壁面包店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女性,刚当了母亲,看到正在睡着的银发少年,不知道想了什么,说赤井医生你家孩子身体不好,我家有祖传的秘方……

黑泽阵:我没有白化病,也没有身体虚弱,谢谢,你把刚才那头熊叫来我可以帮你把它炖了。

灰熊:?(不可名状的熊熊惨叫)

黄昏渐临,就在赤井务武去把面包放到桌子上,面包店老板对脆弱的银发少年散发善意的时候,门外忽然来了个中枪的男人,问诊所的医生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