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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将洞内清理了一番,猎户寻来一些驱蚊虫的艾草和薄荷,将其碾碎,而后在洞内洒了一遍。

这时出去打猎的卫兵拎了一只处理干净的狍子回来,另一人拿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就生了火,猎户看得叹为观止,啧啧称奇。

食物很快烤好了,没加多少佐料,但闻着挺香的。陈渊回首欲叫孟灵儿用夕食,只见洞内的小姑娘靠着土壁睡着了。

洞外的少许火光溜入其中,能看见她浓密的眼睫下有深深的青影。陈渊用新摘的树叶将一条狍子腿包起,拿着入了洞中。

“小娘子。”他在她身旁蹲下。

她睡得很沉,没反应。

陈渊又低低地喊了声,她依旧没反应。

男人迟疑了下,到底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肩膀,却没想到这一动,人顺着往旁边倒。

陈渊眼疾手快将她的肩托住,但脑侧悬空令小姑娘不适的皱眉。他稍顿,最后坐到了她旁侧的位置。

于是悬空有了着落,她的眉心重新舒展。

*

假节府。

第六日了,女儿还杳无音讯。裴莺心急如焚,吃的越来越少,人也因此清减了一圈。

霍霆山以玉箸轻敲陶碗,陶碗发出清脆的“叮”的声音,引得对面的美妇人看过来后道:“夫人用膳。”

裴莺嗯了声,继续低头数米粒。

霍霆山另外拿了个碗给她夹了一碗肉和菜,“这碗吃完。”

“吃不完的。”裴莺低声说。这个呈荤素的碗都和她现在装饭的碗一般大了。

霍霆山:“能吃完,夫人以往就用这般的量。”

裴莺抿着红唇不语。

男人淡淡道:“方才有人送来消息。”

裴莺杏眸瞬间睁大,“说什么了?”

男人没说话,只以玉箸指了指小碗。裴莺低眸看,而后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这几日庖房为了主子能多吃两口,可谓是挖空心思。光是炒肉都做出几种花样来,肉片加以胡椒或姜椒末,肉下锅前还用酱特地腌过,使之更加嫩滑入味。

更别提听闻主母嗜好各类汤水后,每日皆有炖汤。以羊骨或猪筒骨和红枣、虫草花一同炖煮,浓香中带着鲜甜。

裴莺喝了两口汤,抬头看霍霆山,“能不能边吃边说?”

那人慢悠悠道:“圣人有言,食不言。”

裴莺:“……你晚上怎的不说‘寝不语’?”

他有理有据,“如今是白日用餐中,晚上再说其他的。”

走捷径无果,裴莺只能埋头吃饭。

两刻多钟后,裴莺将小碗里的吃干净了,她放下玉箸看着对面男人,无声催促。

霍霆山:“上午斥候来报,西边的数个郡县相继进入戒严状况,多半是郡县中、又或是郡县周围发现可疑兵马。”

裴莺怔怔地看着他。

霍霆山从那双澄清的杏眸里看到了不可思议,好像在质疑:就这?这和囡囡有什么关联?

他不由莞尔,“夫人,隔壁的郡县目前由荆州控制,倘若是荆州己方人马抵达,不可能如此戒严。我也并未派人去攻之,因此可疑兵马亦不会是幽州的。”

裴莺拧起细眉,“可是你派人去寻囡囡了,他们以为的可疑兵马,会不会就是你的人?”

幽州军确实没有攻城,但为了寻人派出不少兵力。据她所知,陈使君领了一队人前去,至今仍未归。

霍霆山笑道:“附近几个郡县虽还属于荆州,但不代表雍州那边觉得其中会没有我幽州斥候,所以安全起见,在尚未真正走远前,他们多半会在乡镇外绕行。”

裴莺眉心动了动,“不是荆州,亦非幽州。那就剩下雍州和益州,应该是朝廷那方的雍州人马吧。”

沉猿道和西侧的怀古关相隔一段距离,益州军已听令前去怀古关,无理由会在这边晃悠。

“夫人聪慧。”霍霆山笑道。

裴莺着急三连问:“他们在那处作甚?是作接应吗?那囡囡在隔壁郡县否?”

霍霆山:“多半不在。”

裴莺一颗心刚沉下去,又听他继续说:“倘若他们劫了人,并一路顺畅的话,绝不会弄出这般大的动静。”

裴莺情绪大起大落,“你是说,他们劫人并不顺利?”

霍霆山没说话,拿了汤勺给她又呈了一碗热汤。

裴莺快被他急死了,这人说话说一半不说一半,“霍霆山,卫兵并无传回寻到人的消息。”

“夫人莫急,此番对方先行有异动,而我方尚未有音讯,这亦是另类的好消息。”霍霆山说,“来,把汤喝了。”

*

金乌将坠,沉甸甸的暮色开始笼罩苍穹。

村外,正在放羊的郑羽老远就看见丛林里走出一队人,绝大部分是高壮的郎君,而一道娇小的身影像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混在其中。

郑羽定睛看,认出人来了。

虽说他和那位小娘子只是萍水相逢,但后面他们一家受了她家人的恩惠,如今他很高兴能她能和自己的亲人相逢。

“陈小娘子,祝贺你寻到你的亲族。”少年高兴道。

这一高兴,音量不小。

那假名字本只是用于联络,然而如今被旁人中气十足地喊出来,且被她借了姓氏的人就在她身旁。

孟灵儿忽然被一股巨大的窘迫和羞赧感包裹,她不用看铜镜都知晓,此时她的脸肯定红透了。

偏偏不远处的郑羽没注意到,往这边走的同时还说,“陈小娘子……”

“你别喊了。”小姑娘打断他。

郑羽惊愕,“陈小娘子为何?”

孟灵儿:“……”

这时旁边响起一道很低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