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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觉得这个老同志挺虎的,完全没有因为她的年纪就轻视她,甚至将一个这么艰巨的任务全权委托给她来实施。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叶青感觉自己临危受命,责任感油然而生,对老同志连连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辜负了他的这一份信任。

这一晚,叶青就在罗国这位病患的床边熬了一晚上。

当然,缝衣针是没再派上用场了,因为在列车在锦城停靠的时候,老同志派了人在火车站的值班室那边往外打了电话,然后叶青要的那些东西,都在下一站被人快速送到了列车上,包括叶青开的方子上面的药材,以及一套完整的银针。

有了银针,叶青的飞针技术直接发挥到了极致。

她也并没有要避开人的意思,就在罗国访问团众目睽睽之下,将病人前胸后背包括头都给扎成了刺猬。

时不时这根针拧一拧,那根针抽一抽,全程都在故意炫技,在病人身上扎了几十针,愣是没见渗出一滴血,把罗国这帮土包子给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一夜过去,把三碗煎成一碗的黑乎乎中药灌下去,叶青拔掉了病人头顶最后一根针。

拔针的下一瞬,昏迷了一整晚的白胖子幽幽睁开了眼睛。

“哇哦——”

罗国访问团彻底震撼住了,看向叶青的眼神简直跟看大罗神仙差不多,对她的这门飞针绝技,更是惊为天人。

叶青把手里的工具一收,冲着老同志那边微微一笑:

“幸不辱命。”

老同志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叶青没明说,但他已经领会了叶青的意思,这四天的访问行程,应该安全了。

人已经醒来了,叶青就不继续再这边逗留了,准备回她自己的硬座车厢去。

老同志见状,拦住了她,把用过的那套银针递了过来。

叶青一愣,抬起头来看着对方。

老爷子笑了笑,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她:

“以后,这就是你吃饭的家伙什了。”

“不要妄自菲薄,医学只有行不行,没有所谓的正统不正统。”

“不管是你,还是我们,其实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你做得很好,继续下去,把你的技艺发扬光大,将来大雅之堂必有你的一席之地!”

叶青心下一震,双手接过了这份馈赠,眼睛亮亮地看着这位老者,发自肺腑地郑重道:

“您说得对,我也相信,未来我们的国家,也能在摸着石头中强势崛起,在世界这个大舞台上占据绝对席位,成为其他国家不可忽视的中坚力量!”

拿到了她在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的执业工具,叶青心情很是激昂澎湃,给老先生鞠了一躬后,她才朝着门外走去。

这时候,包厢里面有一位金发女医护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个盘子,里面放着水杯以及那位病患日常吃的基础药,冲着刚刚苏醒的病人喊道:

“卡尔先生,该到您吃降糖药的时间了。”

叶青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话的瞬间,她脑子忽地闪过一个念头。

她猛地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就目光紧紧盯着那个女医护,问道:

“卡尔先生吃的是什么降糖药?”

女医护听不懂中文,但她见叶青看她,知道叶青是在跟她说话,就下意识朝着翻译员看去。

翻译赶紧跟对方沟通,然后将女医护说的药名翻译给叶青听。

叶青其实根本不用对方翻译,女医护的回答她听懂了,但与此同时,她已经三两步走到了女医护跟前,拿起了那个降糖药。

那是一颗胶囊药,把外层的胶囊壳拆开后,里面的白色粉末就洒了出来。

叶青将那些白色粉末仔细检查,不光是在鼻尖闻气味儿,她还沾了一点粉末用舌头尝了尝。

这一尝,她表情就沉了下来,眼神极为凌厉地看着女医护:

“这个药有问题!这不是降糖胰岛素!”

这话一出,几个罗国访问团代表一脸懵,不知道叶青说了啥,但在场的其他几个夏国人,却都齐齐变了脸。

那位老同志尤其,他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叶同志,你确定吗?”

叶青肯定地点了点头:“病人有糖尿病,降糖类药物一般用的都是短效或者长效胰岛素,胰岛素是一种蛋白质,是没有味道的,但是刚刚我尝过他的这个药了,味微苦,绝对不是胰岛素!”

“以我的经验来看,这个药很可能是氨甲环酸。”

“氨甲环酸无色无臭,也呈白色粉末状,如果不是专业医生不仔细检查的话,很难分辨其跟口服类胰岛素的区别。”

“但是,氨甲环酸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作用,那就是促凝。”

“这个药会促进血液凝固,从而诱发心梗以及脑血栓。”

“而这位卡尔先生的脑动脉血管又恰好狭窄闭塞,血管壁过厚,本身就有一定的血栓危险,如果服用这个药物,就会加快脑部缺血缺氧坏死,导致脑血栓提前发作甚至加剧。”

“我不清楚他服用这个药物到底有多少时间了,但我觉得,他昨晚上之所以会突然发病,极大可能就是跟服用了这个药有关!”

这几个夏国接待团的人员顿时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神里看到了震惊和错愕。

都是在机关单位工作多年的老资格了,虽然不懂医学,但这几个人个个智商在线,叶青这话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这个药可是罗国访问团代表的日常服用类药物,如果是在他到访夏国之前就出问题了,那还好说,可要是在夏国境内被人动了手脚,那这可就是大问题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老同志原本同叶青说话时那一脸和煦慈祥的笑意消失殆尽,顷刻间阴云密布,眼神里只剩下雷霆愤怒。

克制着情绪,他马上冷静地对身边的秘书道:

“去给叶同志在隔壁软卧区安排一个床,熬了一晚上了,让她好好休息睡上一觉。”

然后,他又叫了一名警卫员进来,把叶青认为可能有问题的那个胶囊药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等火车停靠到下一站后,马上拿去最近的医院或研究所进行成分检测。

与此同时,还得对几位访问团代表进行安抚,同时与对方沟通,弄清楚病人的降糖类基础药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服用的,在带进夏国的这个期间,有没有其他人接触过,每一个细节都得调查清楚。

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叶青作为编外人员肯定是无权过问的,她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5号车厢。

昨晚上那个呵斥过她的中山装,是老同志的秘书,这会儿对她态度异常热情周到,不但安排了一个单独的软卧包厢给她休息,还让列车员给她送来了热水,毛巾和牙刷,在叶青洗漱完后,还亲自给叶青端来了早餐。

叶青也没觉得惶恐,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地道了谢,然后认认真真吃了早饭就躺下准备休息。

熬了一个晚上,她也确实是累得不行了。

列车如果准点的话,到雾凇城应该是中午十一二点,这期间还有差不多五六个小时,她正好能安心睡个回笼觉。

叶青正要躺下呢,中山装秘书随手招来了一名女列车员,让对方把叶青吃过的餐盘收走。

那女列车员低着头拿着笤帚边认真清扫垃圾边端走桌子上的盘子,不经意间朝叶青这边瞥了一眼后,身形倏地就僵住。

叶青要躺到软卧床上的动作,也不由得一顿,嘴角抿紧,眼神凌厉如刀般朝着这个列车员扫了过去。

有中山装在,叶青没有当场叫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把垃圾都逐一清扫完,要出门了,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针,飞也似地就甩了出去。

对方脚下一软,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回过头就一脸惊恐地朝着叶青看了过来。

叶青冷笑了一声,眼底都是汹涌的怒意。

中山装秘书并未察觉到叶青的异常,也没发现她跟刚刚那名女列车员之间的交锋,见叶青吃完早餐要休息了,就体贴地关上门回了贵宾区那边。

叶青这时候也睡不着了,就默默坐在床上等待着。

果然,不到三分钟,那个已经关门离开的女列车员,又重新乖乖回到了叶青所在的包厢。

此刻女列车员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满头的冷汗如瀑布一般滚落,眼中满满的都是痛楚,嘴唇更是被咬得都快要沁出血来了。

但她没有叫,也不敢叫,只是一脸惊惧惶恐地来到了叶青跟前,不敢哀求,也不敢有任何其他动作。

叶青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骗子”,冷笑道:

“不是给了你一笔钱,让你下车,不要再干这个事儿了吗?你自诩自己是个聪明人,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觉得耍了我很得意很好玩是吗?”

那女列车员倏地一下就跪在了叶青床边,头上戴着的制服帽歪了,露出那张脸色惨白眼神倔强的脸,不是叶青之前遇到的那个身怀绝技的女飞贼是谁?

可之前在厕所,这小毛贼下跪卖惨,已经把叶青仅剩的那点恻隐之心给用光了。

这会儿再下跪,叶青再没了半分动容,甚至还有了一些不耐烦。

她冷冷道:“是你老实交代,还是我再给你扎几针?”

女孩咬着唇角,好一会儿才开口,将她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这女孩是陕北人,幼年时父母确确实实因下河捞鱼双双出了事。

家中没了大人,女孩家的房子就被几个伯伯叔叔给霸占了,她的几个兄弟姐妹年纪都小,几个亲戚不愿意养,就把他们都转手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