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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护士脾气大,但也是真的笨,笨死了。

被摸了还以为对方在为他着想,傻乎乎的。

要是病房里的那些病人不老实,趁他推小推车换病房时,栏杆内伸出一双双手,他被不知名的陌生男人摸了一把又一把,却根本抓不到人、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想算账都没办法算。

他脾气又大,肯定气得浑身泛红但又逃不开。

一圈走下来,人都给摸熟了。

伦幻想着这个画面,以及小护士羞红湿润的表情,可怜又可爱。

前往A区时,伦也在庆幸,幸好虞藻愿意跟过来。

他可不想被那只黑蛇偷了家。

要是虞藻真被拖回蛇巢,成了王后,肚子里又有了小蛇。

怎么办?

能怎么办。

只能给孩子当后爸了呗。

伦的接受能力很强。

有这样漂亮的老婆,帮别的男人养孩子又怎么样。

就算孩子不是他的种,那也是虞藻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崽儿。

他什么都没做,就有了老婆和孩子,孩子还得喊他一声爸再给他养老,以后还能和漂亮老婆钻一个被窝,偷着乐都来不及。

又怎么会不愿意。

走到一半,伦忍不住侧首看了一眼虞藻。

虞藻睁着个大眼睛,不知道在东张西望什么,一张小脸嫩生生的。

自己还是个宝宝,就要生小宝宝了。

伦压抑着兴奋激动的心情,神色陡然变得严肃。

孩子肯定要和虞藻姓,一窝蛇蛋可不少,不知道到时候会生多少个,他得努力工作赚钱,给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

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比较好呢?

……

A区。

A区与B区和C区不同。

B区和C区的病人看上去最起码还算“正常”,沟通起来也很顺利。A区不是。

A区的病房阴森冰冷,处处透着鬼气森森的凉意。

虞藻跟着踏入A区领域,四面八方的黑暗房间并无声音,却有两点白光排排亮起。

仿佛正在暗处窥探弱小动物的眼睛,尚未现身,只暴露出一双饥饿贪婪的眼睛。

虞藻吓得往伦后面躲了躲,伦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们都打过针剂,没事。”唯一有事的,只有银。

虞藻煞白着小脸,幅度很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脚步放得很轻,走起来跟猫儿似的,根本没有声音。

身躯也紧紧贴在伦的身后,一只小手抓紧林的手指,眼睛睁得圆润,只敢目视前方,不敢四处张望。

生怕看到可怖的东西。

长长的走廊光线黑暗,唯有天花板的白炽灯闪烁,照亮前方的路。

这段路很长,虞藻走得直冒冷汗,拐了好几个拐角,他走得晕乎乎且搞不清楚状况。

前方视线骤然明朗,大片刺目的白光撞入眼底,又伴随着强势森然的嘶吼。虞藻小脸绷紧

如同雷鸣般的咆哮,令人不寒而栗。前方响起激烈的打斗声,虞藻再走近几步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A区尽头。

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套娃一般的笼子,药水气息浓重。

尽管加叠了这么多层铁笼,里面的病人依然挣脱出来,在即将逃离倒数第二层铁笼时,与警卫队成员扭打厮打。

穿着统一黑色警卫服的警卫队将中央一个年轻男人围绕,男人攻击的速度很快、更是凶狠。

虞藻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地面已出现一滩浓稠的血迹。

哪怕来到A区后,任务进度上涨许多,但直面而来的恐惧与暴力,也是成倍增长的。

虞藻的胆子本来就不大。

他后悔了。

他不该跟来A区的。

“吓到了?”伦往一边挡了挡,挡住虞藻的注视。

林给虞藻准备了耳塞,但虞藻摇摇头,拒绝了。林说:“我带你去另一个房间。”

虞藻抿抿唇。

他也想走,但他……他腿软了。

被吓得走不动路。

裹着蕾丝袜的小腿肚抖得不成样子,偏偏膝盖还是并拢的,纤瘦身躯靠在伦的身上寻求支撑,柔弱无骨的样子,无助又惹人怜惜。

林准备抱虞藻过去,伦得留下来善后。林的手还没碰到虞藻,铁笼中、被一群人包围的年轻男人,嗅到一阵浓郁的香气。

他停下攻击偏头看向虞藻的那一瞬间,也让虞藻看清他的脸。

皮肤因常年不见天日而无比苍白,银灰的眼睛保持竖瞳,毫不掩饰攻击性。

也正是银望来的这一刻,警卫队钻到空隙,暂时将他制服,一包足量的药粉洒在他的身上。银被摁在地面,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模样十分可怖。

虞藻吓得险些蹦起来,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躲在林和伦的身后,左右手各自抓着一个人。

蓬松发丝微微乱着,害怕却好奇地探头张望,像一只胆小的猫咪。

足量的药粉暂时让银失去力气,处在受制于人的弱势。

但伦和林知晓,银的体质特殊,只需要一会儿,他就能恢复体力。必须给银注射药剂。

唯一的小护士被吓得腿软,他们也不指望。

而且太危险了。

“走吧,别看了。”伦对虞藻说,“去旁边休息一会,我们先处理点事,马上过来。”

但让虞藻一个人待着,他也害怕。

他可怜兮兮地仰起面庞,睁圆了眼睛,虽一个字都没说,却叫人心生不忍。

伦没办法:“好吧,你待在旁边。但不要靠他太近。”

虞藻点点头。

隔着铁笼,偏头望过去的目光怯生生的,却也有几分好奇。

剧痛让银喘息不止,本就苍白的皮肤更加惨白。

见小护士看过来,他像突然打了鸡血一样,迫不及待往这个方向爬。

铁笼阻挡他的前进,他焦躁又急切,用手指挠抓着笼子,手指留下道道鲜血,指甲翻飞。

他浑然不觉,只是继续直勾勾地盯着虞藻。

太诡异了。

虞藻有点害怕,他刚要错开目光,就听见铁笼内传来一声:“汪。”

虞藻惊诧地睁大眼睛,目光没来得及错开,继续停留在银的身上。

银以为虞藻喜欢他这样,于是又叫了好几声,年轻英俊的面庞满是喜色,像终于讨到主人欢心那样。

静谧的病房,不断传来银的叫声。

“…………”伦沉默许久,“你是蛇,不是狗。”

在这里狗叫什么?

真是荒唐。

银是A区首要危险分子,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超强悍战斗力,更是因为他的兽性。

他的思维方式完全遵循动物本能。

黑蛇听得懂人话,能够进行沟通,银不是。银完全抗拒与人交流,许多人类的语言也听不懂,或许能听懂,但他不想搭理。

他是天生的好斗分子。

和他好好说话,他认为这是在挑衅,攻击你。经过看他一眼,他认为这是开战的信号,攻击你。

不管怎么样,他都会攻击你。

实在很让人头疼。

可是现在,银只是因为看到小护士露出类似害怕的神色,就忘了自己是蛇,模仿起了狗。

因为在银不多的记忆中,他还在人类社会时,有过这样模糊的记忆。

街边流浪狗只要对人类乖巧地叫一声,人类就会褪去害怕的神色,还会弯下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

银不太能理解这么叫的含义,他只知道他不想让对方害怕,也想让对方摸摸他。

在他眼里,眼前的小护士是一只特别漂亮、眉清目秀的小蛇。

好像还没有成年,但是身上却散发一股香,类似雌蛇与雄蛇交尾时,散发出来的味道。

他悄然靠近,还闻到同类的味道。

小蛇被打上了标记。

银露出类似迷茫的神色,继而暴躁、愤怒,有人竟然先一步标记了他的小蛇但他怕小蛇怕他。

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急切地往铁笼外匍匐、爬行,自铁笼内伸出一只手,想与小蛇再近一点点。

林:“得给他上药。”

他准备了一包药粉,“我来吧。”

伦说:“我来。要是你受了伤,还得养伤,那就更麻烦了。”

菲斯图尔的药剂来源于林,要是林受伤,确实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虞藻好奇地问:“他这么不听话,还要给他治病吗?”

他神色天真,实则藏着打探的意思。

伦:“因为有人看上了他的身体。”

虞藻睁大眼。

菲斯图尔还搞这种特殊服务??

“想什么呢,笨。”伦看虞藻这惊悚又羞怯的表情,就知道虞藻想岔了。他说,“这世上有很多有权有势的人,权力和财富没有上限,寿命却有终点。无数人在有限的生命中,追求无限的欲望……尽管拥有再多,但依然贪婪。”

虞藻不想听这些,他想获得直接的信息。他说:“听不懂。”

他绷着小脸,不耐烦的娇气样,伦笑了笑:“好吧。小护士。”

直觉告诉虞藻,接下来他会听到很重要的信息。果然,伦弯下腰挑起他的下巴,面庞挨近,鼻尖抵着鼻尖。

用一种近乎调情的语气同他说,“你想要永生吗?”

“嗬嗬”银疯狂地撞击铁笼,喉间发出闷闷的咆哮与警告。

他对靠近虞藻的伦暴露很强的攻击性,显然将伦认成了情敌。

被打断后,伦松开了虞藻。

虞藻想追问,但看伦的表情,应该问不出更多。

虞藻看向银。

银似乎是很重要的存在。

虞藻朝银走了过去。

伦与林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