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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飞起一脚把被子踢旁边,半点不老实。

“……”

周清南眯了眯眼睛,懒得跟她磨叽了,这回直接俯身将人往怀里一勾,手臂下劲儿调整她睡姿,直接将她从侧睡给翻过来平躺。

手边刚好有个棕色抱枕,他又顺手抄过来,直接给她压在了腿上。

放完抱枕又要起身,谁知下一瞬,本来还睡得很沉的小姑娘竟突然哭起来,先是抽抽搭搭地呜咽几声,然后就开始哇哇大哭,小巧白皙的脸蛋直接皱巴成一只包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周清南:“……”

周清南这头刚给程菲把腿压好,准备去外面给她弄点热水擦脸,让她可怜兮兮的哭声弄得一愣,整个人瞬间有点儿蒙。

怎么回事?

这怎么说哭就哭了?

他刚才干什么了,难道是抱她的时候手上力道重了点,不小心给她弄疼了?

一时间,周清南心里有点儿慌又有点儿乱,竟然破天荒生出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居然连下一步应该怎么做都很茫然。

梅凤年生性阴狠凉薄,疑心极重,为了成功博得梅凤年的信任,他倾注全部心血,这些年不知帮梅家铲除过多少劲敌,扫清过多少障碍,闯过多少次鬼门关。

即使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周清南全身上下又是刀伤又是枪伤,命悬一线,他的心都始终静如死水,没有掀起过一丝波澜。

可是现在,仅仅只是看到这姑娘在睡梦中莫名其妙的一次哭泣,他却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无措”。

这种感受着实陌生,周清南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置,愣怔几秒,然后才拧紧眉,试着伸手拍了拍姑娘的肩膀,轻声唤她:“程菲?”

对方仍哭个不停,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眨眼功夫就把她脑袋下的枕头给浸湿了一小片。

“……”周清南猜测她是做了什么噩梦,沉默地垂眸瞧着她,迟疑片刻,将放在她肩膀上的手上移几寸,动作轻柔而缓慢,覆上了她挂满泪水的颊。

替她将泪水拭去。

男人的指腹结着茧,糙糙的,一点也不柔软光滑,醉酒的人哭得正投入,迷糊间察觉到脸蛋上的粗糙痒感,不自在极了,躲了躲,眉头皱得更紧,接着便恍恍惚惚地睁开了双眼。

对上那双泪盈盈的眸,周清南面色微凝,覆在她脸上的大掌微不可察地僵了僵,旋即便移开五指,将手收回来。

“说哭就哭,你水做的?”

他随手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巾,低眸,擦拭起她脸上残留的泪痕,嗓音低得有点儿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程菲脑子还是懵懵的,并没有清醒过来。

眼睛糊着泪水看不清东西,她抬手揉揉,刚哭过,鼻腔音很重,说话的声音像从瓮里发出来,听起来不太清楚:“做了个好难受的梦。”

周清南闻声,替她擦泪的动作顿了下。

注意到她用来形容噩梦的词,不是“可怕”或者“恐怖”,而是“难受”。

周清南低声问:“梦见了什么?”

姑娘用一种迷离又乱纷纷的眼神望着他,然后回答:“梦见我去找你的那天。”

周清南有点意外,又问:“什么时候找我?”

“为什么……”程菲说起来就想哭,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视线再次被泪意模糊,哽咽道,“你为什么一声不响离开桐树巷,都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在你家门口守了一天一夜,后面是被我妈拿鸡毛掸子揍了一顿才拖走。”

“我妈很少打我的。那次当着那么多叔叔阿姨婆婆爷爷,我丢脸死了!”

“你真的好过分……”

酒精作用下,年轻姑娘已经沉浸进了自己的思维世界里,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年,自顾自碎碎念,神态语气、甚至是拿肩膀擦泪的小动作,都有种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周清南抿了抿唇,知道她实在醉得太厉害,反手将湿透的纸巾扔进垃圾桶,眉眼冷静,不正常的冷静。

“你把我当成那个天下第一帅了?”周清南淡淡地问。

“……”听见这句话,程菲愣了下,然后便抬起雾蒙蒙的通红大眼睛,望向他。

表情呆呆的。

又一次四目相对。

这次的对视持续倒是不长,差不多两秒钟。第三秒的时候,醉酒的姑娘惆怅又怔忡地注视着周清南,忽然张开嘴——

嗝!

打出一记响亮的酒嗝。

周清南:“……”

严肃煽情的氛围就这么一扫而光,被这记酒嗝毁得渣都不剩。

周清南差点让她气笑,无奈又无语,侧过头眼皮一合,用力掐了下太阳穴。

“对哦,你只是天下第二帅,搞错了搞错了……”程菲大着舌头自言自语地说,伸手在半空随意一摆,“你才不能和我家第一帅比。”

周清南掀开眼帘看她,眼神晦涩难辨,须臾才道:“你家第一帅有多好?”

程菲晕乎乎的,听他问完,下意识就乖顺地回答,“特别好,无可挑剔的好。”

周清南挑眉,看她醉态娇憨,忍不住就想逗逗她:“那你刚才亲我脸又算什么。”

程菲:“色心大发。”

周清南:“。”

程菲拿手背擦了把脸,扭头瞪大眼睛瞧他,深沉而严肃地说:“毕竟你是个会用美色蛊惑人心的妖孽,着了你的道,算我定力不强,我认。”

周清南沉默。

她说着还眯了下眼睛,冷哼着续道:“不过你也别太嚣张,等我得到你诱人的□□,新鲜感消失,我就会立马清醒过来!”

周清南无语。

“立刻闭上眼睛睡觉。”

周清南慢吞吞地俯身贴近她,眼神沉郁,深不见底,沙哑低沉的嗓音听起来危险至极,“再闹腾,信不信我真的收拾你。”

“收拾我?”小姑娘脸蛋红耳朵也红,就连脖子根都被染成了暧昧的酡粉色,哭得有点红肿的大眼睛冲他眨了眨,语气隐隐透着点儿小兴奋,“那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准备用什么姿势收拾我?”

周清南:“……”

周清南要被这个小酒鬼给折腾疯了。他暗沉沉的眸笔直盯着她,居高临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长这么大没人教过你,别玩火?”

醉酒的程菲对大佬的冷峻压迫感已经完全免疫,见他靠过来,她也不害怕,扬起眼尾冲他笑,笑了不算完,还直接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周清南已经猜到这妮子要干什么,眸色骤乱呼吸微浊,偏头躲开的刹那,两片粉润湿软的嘴唇又贴了上来。

不要命地贴了上来。

吻住了他线条凌厉的下颌。

周清南全身再次一僵,下一秒,一把钳住她两只手腕拉高到头顶,将她锁死在床上,目光灼热又露骨,直勾勾地盯住她。

程菲试着把手往回抽,没抽动,挣扎不开动不了,只能使出全部力气更大幅度地扭。

撒野的小醉猫连踢带踹不知轻重,周清南光靠一只手,虽然能控死她的上肢,却管不住那两条不规矩的细腿,让她一扭再扭一蹬再蹬,身体里的血气翻涌如焰,烧得他分分钟快要爆炸。

周清南额头沁出汗珠,呼吸越来越重,只能抬起一条长腿将她整副身子都制住,咬牙隐忍。

好在这样的酷刑并没有待续多久。

没一会儿,完全动弹不得的醉猫便再次闭上眼,浑浑噩噩地睡过去。

周清南见程菲睡下,手上的力道便松开,翻身起来坐床边,又守了她好一阵子,直到她呼吸完全平稳规律后放下心,起身离去,径自进了洗手间。

周清南脱了衣服随手丢旁边,进了浴室,拧开水龙头。

花洒水流冲刷而下,寒凉刺骨,冰柱般冲打在男人紧实贲张的背肌上,再顺着根根肌理纹路蜿蜒流淌,没入性感的人鱼线之下。

磨砂玻璃沾了层层水汽,从外往里看,犹如隔雾看花,只依稀可见一副男性躯体的轮廓,高大挺拔,野性难驯。

周清南闭着眼,眉心紧拧成一个川字。

水流冰冷,一注接一注地冲刷下来,却浇不灭他身体和心里燃着的火。

这一刻,周清南忽然有了一个认知:

或许,玩火的不是那个姑娘,而是他自己。

明知只是饮鸩止渴,却无力自控,每靠近她一分,执念就深一寸。

他如今的所有行为,都是在为一个梦境燃烧,也是在为一个执念自焚……

登顶峰值的前夕,周清南闭上眼,微抬起下颔,汗液混着冰水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颔线滑落,他眼前依稀又出现了那片素白纯净的初雪,还有比雪更白的,她锁骨线条下的皮肤……

最后的最后,一声低吼从男人喉咙深处溢出。

周清南额头抵住浴室墙,缓了好一阵子,才徐徐睁开眼,在水下清洗右手。

水流沿着指缝流出来,浸出点点白色。

他脸色沉静,忽然又勾了下唇,自嘲似的笑出声来。

这才只是出来第一天,后面还得朝夕相处这么久。

简直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