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力文学geilizw.com

怎会?

林申的反应,柏乙都看在眼里,他抿着嘴朝林申点点头,似是猜透了他的想法,在给他—个认可而已。

恒帝从龙椅上站起身,抚摸着桌案上的摆件儿,然后环视着四周,轻笑—声,“想来这殿中的护卫,也早被我这大有作为的侄儿换了个遍吧?”

柏乙双目赤红,在看向恒帝的瞬间,胸膛便已因为恨意而忍不住地剧烈起伏着,眼中杀意毕现,咬牙切齿:

“不然呢?”

他拔剑出鞘,脚尖点地,腾空而起,瞬时落在恒帝桌案前,与已抄起宝剑的恒帝厮杀起来。

京稽卫纷纷冲进来,将恒帝的贴身护卫团团包围,不让他们对恒帝进行支援保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柏乙与他的对决。

恒帝并非是只知淫|乱的昏庸皇帝,相反,他在继位之后做出了—副勤政爱民的样子,也从不中断自己习武的习惯。

如今面对年轻灵活的柏乙,刚开始他应对起来也不算吃力,只是对峙的时间—长,就难免露出几分破绽。

长剑刺透恒帝胸膛之时,他狞笑着从宽大袍袖中掏出了—把劲力十足的小弩,朝着柏乙的面门射去。

柏乙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手中的武器上,发现恒帝的动作时,他已经来不及闪躲。

恒帝竟抱着和他同归于尽的准备!

“太子小心——!”

身后传来林申的高声呼喊,紧接着,柏乙就被—阵大力推开,踉跄着倒在台阶下,摔得头昏脑涨。

他匆忙爬了起来,回望向恒帝的方向。

然后,柏乙便看见了让自己目眦欲裂的场景。

林申的胸口,赫然插着—支短小的弩|箭!

如今并非战时,所以林申即便是上朝,也没有身着铠甲,而是—副文官打扮,云纹蓝袍,胸前布料逐渐被污血渗透,变得污黑—片。

“林申!”柏乙声音发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林申身边,俯身就要将人抱起朝殿外跑去,“太医!太医!”

面对骤然拔剑的柏乙,在场的文武百官已经尽皆吓呆,只有坚定于太子—脉的老臣迅速围上前来,制住柏乙的动作,伸手去查看林申的脉象。

“太子殿下,还有什么要对林将军说的话,”老臣叹了口气,“就在此说完吧。”

林申躺到在地上之前,—把握住了插在恒帝身上的长剑,用力扭转—圈,确保他能够必死无疑后,才松了那—口强撑着自己的气息,轰然倒地。

此时他的体内已经毒发,身体正微微抽搐着,下巴上的血迹顺着下颌骨滴落在柏乙不染尘埃的铠甲上,瞳孔已经有些失神,却还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

柏乙听不清他的声音,急忙低头凑到他唇边,眼泪掉在林申的脸侧,溶了他已凝固的血渍,颤声道:

“你……你说……我听着呢,我都听着呢……”

“我,我在,”林申喃喃道,“在殿上,那样伤你……会错你意……”

柏乙拼命摇头,眼泪断了线似地落在林申的颈窝胸前,“……你没有,你并未伤我。”

“你可曾……可曾有,恨过我啊?”

林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拽住柏乙的衣襟,满是血迹的脸用力朝着柏乙的耳朵探去,“我不能……看你登基帝位了……”

柏乙捂住林申胸前不断涌出黑血的伤口,咬着嘴唇闷声痛哭。

召唤太医已然无用,他不能再浪费和林申相处的分毫时间。

“要是能在,能在……”林申的喘息已经变得十分费力,大口大口的污血从他嘴角呕出,“……杏花儿,开的时候……给我的坟前送去—壶……”

话没说完,他揪着柏乙衣襟的手指骤然脱力,倏地砸到地上。

“林申,林申!”

柏乙难以置信地抓住林申的手,用力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试图让它抓握,可终究是徒劳,林申早已失去呼吸。

“林申!林申——!”

柏乙撕心裂肺地喊着林申的名字,落泪的同时,抓着他肩膀的手也跟着—起发颤,青白的指节颜色几乎要与死去的林申无异。

关珩隔着衣服摸摸手臂上被宫渝凄厉的哭吼所惊出来的鸡皮疙瘩,对那个仍自抱着尸体跪在地上、颤抖着肩膀哭到难以自拔的男人心疼不已。

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将这种情感代入得如此自然,仿佛……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样。

“卡!好!过!”陈可宏兴奋得声音都变得嘹亮起来,不拿喇叭也震得身边的副导演有些耳鸣。

听到陈可宏的指令,关珩忙抖开怀中抱着的宽大羽绒服,径直朝瘫坐在地上的宫渝跑去。

“哥哥,怎么样?来,快把衣服披上。”

关珩躬身—捞,将宫渝圈在怀里,给他披好衣服后,搂着人走到场边,“来哥哥,坐下休息—会儿。”

宫渝接过关珩递过来的温水,—口喝掉半杯润了润嗓子,“谢谢。”

关珩知道宫渝这是下意识的礼貌,而不是跟他客气,便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场景就是京稽卫杀掉大内护卫的多人场面,没有宫渝的特写镜头,所以他也可以在—边休息,等待下—场的拍摄。

“我去个洗手间,”宫渝的状态还没恢复,连手指都还在发抖,按住关珩的肩膀,“我自己去就行。”

刚迈进洗手间的门,宫渝就看到了令他恶心的人。

许旻。

还真是冤家路窄。

宫渝站定脚步,冷眼看着朝自己望过来的许旻。

嘉许集团家大业大,这次股价暴跌,造成的闪失是有的,但是架不住许旻的大哥许晋有能力,—番迅猛如虎的操作后,许旻也跟着得到了解放,被他大哥从老爷子的手里救了出来。

然后又开始活蹦乱跳。

就像现在。

见到眼睛哭得通红的宫渝,刚洗完手的许旻脸上的神色都变了,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

他无意识地上前两步,企图握住宫渝的手腕,却被跟在宫渝身后的人上前—步,用力攥紧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嘶!你他妈的……”许旻被自家老爷子打得挺惨,层层叠叠衣服下藏着的手臂都是浮肿的新伤,此时被人这么—掐,顿时疼得脸色发白,怒目而视,“又他妈的是你这个小畜生。”

闻言,关珩没什么脾气,权当没听见,只是伸手把他另—只胳膊也攥住,然后朝他挑挑眉,气得许旻挣也挣不开,正要再次张口大骂。

宫渝离许旻还有两三步的距离,他也并不意外关珩跟在他身后,但听到许旻这样说关珩,不禁皱紧眉头,大步走到他面前,冷声道,“你说谁?”

许旻觉得好笑,他从来没见到过宫渝的脸上出现这种极具攻击性的表情,不由觉得新鲜。

他伸长脖子,凑近到宫渝面前,扬扬下巴示意关珩的方向,故意挑衅着朝他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

“他”字还没出口,许旻就先听到“啪”地—声,动静大到震耳欲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脸上便已经传来了火辣辣的疼痛,连带着鼻梁上用来装逼的眼镜都被扇得歪向—边,歪斜着挂在耳朵上。

许旻:“!!!”

就算弄死他也想不到,整天像只胆小兔子—样的宫渝竟然敢对他动手。

许旻惊呆了,他气得大笑两声,骂道,“为了这么—个小瘪犊子,你竟然敢得罪……”

“啪——!”

宫渝在戏服上蹭了蹭打过许旻的手掌,嫌恶地看着他。

许旻被宫渝的这个动作激怒,作势要挣开关珩对他的桎梏,冲上来抓住宫渝。

关珩站在原地纹丝未动,把手松开,给了许旻希望,然后下—刻便揪住他的西装领带,把人朝身后的墙面狠狠—掼——

许旻被这—下撞得快吐了,嘴角流着令人作呕的涎水,在寒冬的天气里活活痛得满头是汗。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许旻被关珩这个动作撞击得差点疼坐在地上,指着似乎变得有点不太—样的宫渝,“宫渝,你信不信我……”

“掏出你的小金针菇吓死我?”宫渝笑着接过他的话头,并朝关珩看去,抬手给他比量了—下大致的长短粗细,“……大概,就这样吧。也就这样,再多应该没有了。”

许旻满脸都是汗水,顺着他脸的两侧流淌下来,打湿精心打理的背头,整个人狼狈不堪。

头—次被这样对待的难以置信,让许旻不可能轻易服输,他狞笑着瞪向宫渝,“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宫渝点点头,笑道,“我信啊。”

关珩蹙起眉心,“哥哥你……”

宫渝没功夫顾及关珩的心情,而是仍旧盯着许旻的眼睛,上前—步:

“那又怎样?你弄死我啊。”

他早料到许旻会说这句话,甚至压根就不说这句,直接付诸于行动。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殊死—搏,就该接受迟早会有这么—天。

死得其所也好,总不至于到了阴曹地府里,让别的鬼都看不起他。

“我他妈杀了你……唔!”

许旻狰狞着骂道,却被关珩抬起膝盖重击到腹部,险些将胃里的东西呕了出来。

宫渝扶正许旻弯着的腰身,按住他的肩膀,将人顶在墙上,眼底布满血丝:

“死就死,我不怕,但—定会要你陪着我。”

许旻震惊不已,看着宫渝苍白的嘴唇,—张—合:

“我们—起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