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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师父说起过衡山五神剑,莫大先生的师叔、师祖应该都会这套剑法。”

“若有今晚见到的这份威力,师父必然会大加赞赏。”

岳不群面露疑惑:“但师父对衡山五神剑的描述,仅是招法巧妙,多虚实之变,恐怕远不及这份威力。”

宁女侠听他这般说,也认真回忆:

“确实如此,斗六大高手与杀六大高手,这是完全不同的。”

“早闻赵师侄有天山幻剑的名号,想来是将幻剑一道走得极深。”

宁女侠压低了声线,“这般剑法危险至极,不仅是以力破敌,其中的巧妙是寻常练武之人感受不到的。若是看不清虚实变化,须臾间就要被杀死。”

“赵师侄的功力不一定高过左冷禅,但换成左冷禅面对这六人,恐怕杀不到这般快。”

“不错。”

岳不群点头,心中对这份杀伤力有些艳羡,“虚虚实实,他算是领悟到了衡山剑法的真正精髓。”

他目光幽深,微微一叹:“我的养吾剑法,也是比之不上。”

宁女侠拍了拍他的后背,“师兄将紫霞神功再练二十年,江湖上也是罕有敌手。”

这声安慰,着实让岳掌门舒心不少。

他们聊了聊华山衡山两派,又探讨此间事的后续。

靠着床上熄灯之前,宁中则又道:

“赵师侄与冲儿是好友,他们是同代,一起玩乐咱们就别掺和了。”

“嗯。”

岳不群道:“灵珊也熟路得很,叫她一起去吧。”

……

赵荣梳洗一遍,换了身干净衣物。

打开屋门,又在粉墙大屋外走了几圈,希望能偶遇一些白胡子老爷爷什么的。

可惜

连个人影都没碰到。

“荣兄!”

令狐冲激动的声音响起,正准备回屋的赵荣立刻笑着与他打招呼,“令狐兄怎的还不睡下?”

令狐冲道:“刚一躺下,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便来看看。”

他心神放松,说话活泛许多,开起玩笑:

“顺便瞻仰一下南方不败的风采,不愧是和东方不败齐名的人物,果然厉害。”

他自夸笑道:“我只输荣兄半招,那也是厉害得很。”

赵荣哈哈一笑,当日调侃他,现在便拿来调侃自己。

令狐冲又正了正神色,准备说些感谢话。

赵荣瞧了出来,直接伸手打断他,“朋友之间,客套什么。”

“你喜欢喝酒,有空找个安静的地方,请我喝一杯便是。”

令狐冲是个爽快的,立刻说道:“能与你这样的大高手喝一杯,令狐冲三生有幸。”

“思过崖那边很安静,我叫陆猴儿把酒送上去,过几日咱们痛饮一番。”

“好!”

赵荣欣然点头,又想着,最好能把江南男子也请出来喝一杯。

令狐少侠放荡不羁、爽朗豁达,对朋友极为真诚,这一点赵荣能感受出来。

这份友谊,他也很珍视。

似酒蒙子这般人,江湖上可不多。

令狐冲与赵荣又约定好去思过崖的时间,跟着他便瞧见衡山小掌门跳起来连续抓了两只萤火虫。

他很好奇。

想开口问,衡山小掌门对他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于是,令狐冲就笑呵呵地跟在后边瞧。

只见小掌门从自己门口过,跳到隔壁粉墙大屋的窗边,里面灯是亮着的。

他轻轻扣窗。

听到有少女清脆的声音低低响起,而后推开半扇窗户。

月光照不进来,但少女举着灯火,能瞧见一张如山中精灵般的娇俏小脸,只是大大的眼中有几分疑惑。

她窃窃问:“荣哥,你来做什么?”

赵荣伸出握着空心拳的左手,没有说话。

跟着抬起右掌,用雄浑掌力隔空一压,灭了少女手中的灯火。

握着空心拳的左手松开,两只小小星辰,忽闪忽暗。

似星微有耀,向月转无辉。未逐穿花径,还来傍客衣。

仲夏夜的萤火虫,扑棱着翅膀,飞呀飞呀。

少女放下灯,嚅嚅道:“荣哥.”

赵荣笑了笑,还是不说话,又顺手将她面前的窗户拉了下来。

但他才离开一步,拉下来的窗户又被少女拉起,她放下灯盏,笑倚木窗,看到那人影消失,又去找那两只萤火虫。

都不见了,但又都留在了这个华山仲夏夜。

远处观望的令狐少侠不由一呆。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两万只萤火虫,远不及这两只。

好厉害的南方不败,我令狐冲又输了半招。

……

翌日,玉女峰上的弟子依然在忙碌。

衡山门人也跑去帮忙,不止有峰上的尸首要处理,峰下还有诸多魔教尸首。

一连三天,两派弟子都在挖坑埋尸。“大师,伸出你的手。”

不戒大师又忐忑,又激动,“荣兄弟,不,荣大师,你可要帮我好好找找。”

他伸出手来,见赵荣看得认真。

问道:“断掉的线可曾连上?”

赵荣微微点头:“连得差不多了。”

“你再将与你夫人、女儿有关的消息统统告知我。”

“好!”

不戒和尚不敢马虎,他是毫无藏私,连在哪里发生荒唐事都要说出口,引得赵荣不停打断。

他自然晓得哑婆婆在哪。

只是听不戒和尚讲一遍,好顺势点破。

大概小半个时辰,不戒和尚才将事情讲完。

“你夫人能被你感动,必是个懂感情温柔贴慰之人。大师多看了别的女人几眼,她就愤而离家出走,一去不归十几年,必是个用情极专又极为敏感之人。”

不戒和尚闻言吐槽起来,“我老婆就是个大醋坛子。”

他只敢在外边说,当着老婆的面那是决计不敢的。

“荣兄弟,她此刻在何处?”

赵荣笑道:“你夫人生气离开你,以她的性子却舍不得女儿。”

“她本是尼姑还俗,你的女儿又在恒山出家,那她入了恒山派,一来能躲着你,二来能照顾仪琳,偶尔还能瞧瞧你失落的样子,岂不是一件事也不落下。”

不戒和尚闻言,目光大亮!

“不错不错!”

“她精明得很,必然是在恒山派了。我这就打上悬空寺,让定闲师太还我老婆。”

赵荣差点笑出来,赶紧拉住他。

“大师!”

“你这般只会将你夫人吓走,更加气恼你,此生都见不到了。”

不戒和尚大急:“这如何是好,荣兄弟可有什么法子?”

赵荣摸着下巴,“这么多年未见,也许你夫人已经改头换面,你再见了也不一定认识。”

“我却有一招,引得她主动现身。”

“荣大师,快快教我!”

赵荣笑了一声,“你在恒山脚下起一个小屋住着,这次见你女儿,你便装作重伤模样,声称活不过几天。”

“又要告诉你女儿,说你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在临死前见你夫人一面。”

“她对你有情,定会与你相见。”

“届时能否将人留住,就看大师的本事了。”

不戒和尚抓着头,有些犹豫。

“琳儿知道我要死,岂不是整日以泪洗面,我如何舍得她伤心。”

他心疼女儿,不忍心做这般事。

赵荣宽慰一声:“她从不知道娘亲是谁,若能一家三口团圆,便是先尝苦,再得甜。”

“有理。”

不戒和尚点头,“和尚爹爹只好对不起女儿了,这次一定要把老婆找回来。”

他风风火火,拿起禅杖,就要告辞。

赵荣又递给他两封信,“这两封信分别是我与岳掌门所书,劳烦大师在事后交给定闲师太。”

不戒和尚道:“一定带到。”

不多时,华山夫妇与赵荣一道,将不戒大师送下玉女峰。

白板煞星命丧华山第六日。

令狐冲与岳灵珊在前面引路,赵荣与曲非烟跟在后方,一道朝思过崖去。

日月神教十大长老曾和五岳剑派比斗于华山,结果五岳剑派耍阴招,用机关把十大长老关进山洞害死。

五岳剑派做了不光彩的事,华山前任掌门把此事当作秘密。

又把困死十大长老的思过崖,列为禁地。

令狐冲已经告知华山夫妇,要带赵荣去自己面壁之所瞧瞧,顺便喝酒比剑,自然没有遭到反对。

思过崖他们去了许多次,并没有什么秘密。

宁中则只嘱咐令狐冲,叫他招待好赵荣。

从正气堂到思过崖有十多里路,大概走了三里,水流声越来越响,却有一处瀑布。

只见一条白龙从山壁上倾斜而下,极为壮观。

“荣兄,这就是我说的那处瀑布,”令狐冲顺势一指。

一旁的岳灵珊满脸怀念,“我与大师哥时常在这附近采野果,抓野兔,从小到大都是这般。”

“那边有个深潭,有一次在这边练剑,我失足滑倒险些掉下去,还好大师兄反应快,一把将我拉住。”

令狐冲也笑了。

曲非烟眼底泛出神往之色,她却没有这般美好童年。

悠悠笑叹一句:“真好。”

赵荣看她一眼,提议道:“听闻这边有鱼虾,不若我们捉些上来,到时候煮鱼虾喝酒?”

“甚好!”

令狐冲拍手一赞,他们便下到瀑布下方的水潭捉鱼。

从山涧中流淌下来的水极为清凉,正好抵消夏季暑气。

四人捉了二十多只大虾,还有几条鲤鱼。

这潭水中的鲤鱼很奇特,鱼鳞整齐密集,背部有一条黑线,故称龙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