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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絮清也不好说什么了。

镇北侯府的马车在宫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裴扶墨出来。

直到夜实在太深了,裴灵萱和裴灵梦不断地劝说,云氏这才不得不回去。

镇北侯府的马车离去后,周严说道:“夫人,世子兴许还要晚点才能出宫,属下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江絮清问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周严不方便说:“还是让世子告诉您比较好,总之,镇北侯府不会出事的。”

裴扶墨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将镇北侯府摘出去,但他现在还在宫里没有出来,江絮清也很难安心。

恰逢这时,一众禁军压着一个男人出了皇宫。

皇宫大门前的宫灯照亮了一条宽敞的宫道,男人的面容清晰地出现在江絮清眼前。

——是裴幽。

裴幽显然也与她对上了视线,那一眼,含着波涛汹涌的不甘情绪。

江絮清连忙地收回视线,心里一慌地喊:“周严,快,快驾车!”

裴幽押下去后,晋安帝气息愈发虚弱,小太监将煎好的汤药呈上来后,李谦服侍晋安帝用药歇息后,便退了出去。

养心殿外。

李煜站在宫檐下的宫灯处,说道:“多谢皇兄为臣弟洗刷清白。”

李谦含笑道:“三弟也是受贼人栽赃罢了,不必如此自责。”

李煜暗恨不已,分明知道自己着了太子和裴扶墨的道,但只能默默咽下苦果。

这时候他若站出来为裴幽说话,那他便是逆贼之子同伙了,恐怕此时被压入天牢的,还会多他一个。

好个裴幽!若是早知道他还有这层身份,当初他如何都不会去招惹裴幽!

皇兄是何时发现的?

还是说他早就在调查裴幽了?

皇兄啊皇兄,你究竟还隐藏了多少,是让臣弟还不知道的事?

李煜先离开后,李谦望着他远走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渐渐收起,低声道:“那宋大夫,窝藏逆贼之子这等重罪大抵是很难保下,你当真这般想留他一条性命?”

这句话是问裴扶墨的。

方才宋大夫本该也被押下去,是太子李谦站出来求陛下将此人交给他,称还有事想要问清楚。

晋安帝便允了。

裴扶墨笑了笑,说道:“留着他自然有用处,况且,他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都愿意站出来指认裴幽了,我怎好反手取了他的性命?”

总之裴幽的身份被揭穿,还趁机打压了三皇子的气焰,对李谦来说已达到了最佳的成效。

一个大夫的性命,若是真的想保下,还是有办法的。

李谦眼神扫到裴扶墨衣袍上的血迹,心知是那猛虎的身上,好心道:“夜深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当心让慕慕久等。”

裴扶墨掸了掸衣袍,丢下一句话便往宫外走了。

**

悄然寂静的庭院内,江絮清坐在门槛处,托腮仰望着高高悬挂起来的月亮,久久未动。

侍女在旁劝道:“夫人,您该歇息了,一会儿世子回来看到您这样定会动怒的。”

“我睡不着。”她闭上眼睛便是方才看到裴幽那不甘的怨恨眼神。

那一瞬间,让她觉得好似回到了前世。

庭院的游廊传来脚步声,周严远远看见来人的身影,便提前迎上去。

裴扶墨眼神落在门槛处神色恍惚的女子身上,问道:“回来时夫人可发生了什么事?”

周严将云氏的情况说了,想了想还是道:“裴幽从宫里被押出来时,跟夫人碰了一面。”

“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裴扶墨压了压眉眼,阔步朝寝屋的方向行去。

侍女听到脚步声,见是世子回来了,喜不自胜正想通传,裴扶墨抬手制止,示意退下。

江絮清还神思恍惚地望着月亮,整颗心都高高悬起,总是无法安定下来。

此时一道阴影落在她身上许久,她缓缓回神,抬眸看去,正对上了一双冷漠无情的桃花眼。

“裴……”她刚出口一个字,便被男人抱起直接往屋内去。

裴扶墨将她抛至床榻,他褪了衣袍,便翻身覆了过来,一双冰冷的手轻巧地捏起她的下颌,笑着问:“怎么,可是心里不安,害怕,无助?”

“别怕,这次裴幽是真的完了。”

江絮清通过昏暗的帷帐,看清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蕴满了喜悦,想了会儿,还是问道:“认亲宴那日,我从你的榻上醒来,并非是我醉酒走错屋子了,对吗?”

裴扶墨面色凝滞须臾,沉默不语。

江絮清静静地这般望着他,也不曾言语。

今晚从哥哥口中得知了那块墨玉是裴幽送的,她便知道了,裴幽仍然与上一世般没有对她歇下心思,那墨玉也定是他早就动了手脚。

即便这世她开始远离他,他仍是费劲了心思想得到她。

可她万万也没想到,原来盛嫣与裴幽很早便认识。

想必那日在西厢房撞见盛嫣也是他计划好的。

倘若裴小九没有及时赶回来,或许她又要步了前世后尘。

他分明救了她。

可他究竟一直在做些什么,在隐忍什么?

为何会觉得定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能与她成亲。

难道他就一点没有觉得,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这世她曾扬言要嫁给他,他也从没有相信过她说的话?

裴扶墨忽地松开了手中的动作,翻身躺在一侧,淡声道:“是。”

“你觉得我手段卑鄙也好,无耻也罢,但我不后悔这样做。”

江絮清侧身过来看着他精致的侧脸,轻声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这样想你?你问过我吗?”

“难道我不可以是因为喜欢你,才想嫁给你吗?”

裴扶墨的掌心缓缓收紧,也同样侧身去看她。

昏黄的帷帐内,她的杏眸水波盈盈,含着湿意。

裴扶墨忽地轻笑一声:“江慕慕,你说过的。”

“什么?”

他语气悲凉地道:“你曾不止一次说过,你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你对我除了青梅竹马之情再无其他,你也曾不止一次说过,你喜欢裴幽,你想嫁给他。”

江絮清身形逐渐僵住,红唇微启,正想说话。

裴扶墨摇头,内心苦涩无比:“这些话都是你说的,你让我挑哪一句信?”

还是说,让他相信一个曾说过永远不会喜欢他的人,重来了一次便看清了自己的心?

“我……”江絮清百口莫辩,他说的那些,的确都是出自她之口。

可她只是太迟钝了啊……

她与裴扶墨实在相识太久太久了,久到她根本分不清自己的心,分不清究竟只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情谊,还是男女之情。

她只是明白的太晚了而已啊……

裴扶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淡声道:“没事,等裴幽死了后便一切尘埃落定了,再之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已经不想再追求这些虚无了,只要人还好好在他身旁就好。

**

次日天一亮,裴扶墨便带着江絮清回了一趟镇北侯府。

裴幽宫宴后被禁军押走,一整晚没回,云氏同样担忧了整晚彻夜未眠。

见到裴扶墨回来,她犹如见到了主心骨,紧张道:“怀徵,你快进宫面见陛下,是不是你兄长做错了什么事,禁军怎会抓走他呢?”

裴扶墨面无表情道:“母亲,我这就带您去见他。”

云氏登时大喜。

江絮清站在一旁看着云氏这般开心的样子,心里一时不知什么滋味,昨晚她已从裴扶墨的口中得知了裴幽的事。

原来裴扶墨早就有办法保全了裴家,还能致裴幽死地的方法。

只是若得知了真相的云氏,又如何受得住?

镇北侯府的马车行驶到地牢外。

裴扶墨扶着云氏下车,云氏望着这冰冷的地牢,心里慌得不行,“怀徵,你带母亲来这做什么?”

裴扶墨让江絮清留在了车上,周严负责照看她。

转而才认真地说道:“母亲,关于兄长的事,或许对您来说残酷了,但有些事迟早也是要面对的。”

云氏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裴扶墨说道:“现在这个兄长,他并非是我亲兄长,而是冒充的。”

云氏脸色大变,猛然后退一步靠在了车壁上,“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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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的地牢内灯火忽明忽暗,黧暗的石墙似散发着毛骨悚然的寒意。

裴幽浑身是伤,背脊靠在冰冷的墙壁。

狱卒将牢房的门打开,冷言冷语道:“有人要见你。”

他轻嗤了几声,不见任何动作,狱卒不耐烦地将他提了出来。

裴幽被丢到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内。

裴扶墨稳坐红木椅上,目含睥睨:“让你临死之前再见一个人。”

裴幽眸色微颤,“慕慕……”

裴扶墨眼里掠过一抹狠戾,“想的倒是挺美,可惜了。”

裴幽痛苦地闭了闭眼,遮住眼中的不甘与留恋。

裴扶墨示意狱卒将人请进来,淡声道:“将你如何杀害我兄长,又冒充他身份的经过交代出来,本官可以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

裴幽笑了几声,浑身的伤使他笑起来胸腔极其疼痛,他道:“裴世子,我就是你的兄长,你在说什么呢?当心母亲知道后,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他右脚那块肉已经剜的干净,如今没了胎记,看裴怀徵如何揭穿他的身份。

裴扶墨淡笑:“死到临头还在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