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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升一身热气从外面回来,刚跑完步,见媳妇儿已经起来,大跨步来到她身边:“起来了?我出去跑步前烧了水,锅里有粥,不要用冷水洗,对身体不好,来,给我,我给你兑点热水。”

不由分说从她手里接过死亡芭比粉色漱口杯,去里面接了点热水才递给她。

“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大早上起来,还没洗漱过的年轻女人素面朝天,长发垂在肩头,带着温柔人妻特有的温婉气质,这会儿甜甜的叫他哥哥,周淮升身上更热了,脸红红的背过身去,含糊的应了声。

周母和刘梅对视一眼,打了个哆嗦。

她们是不知道什么叫‘绿茶’,不然真得让周淮升好好看清楚。

家里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只留下周母在家里,一边要做家务,一边还得应付难缠的刘梅,以往习惯了的生活,周母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不是身体跟不上,而是心理上倦怠起来。

不想干活,想学儿媳妇那样,周末没什么事情的时候,要么在屋里睡觉,要么躺在院里长椅上打盹儿。

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磨蹭。

刘梅:“咋的,下岗对你打击这么大呢?”

周母不想搭理她,越搭理越来劲儿。

刘梅躺在躺椅里,两手放在肚子上,翘着个二郎腿,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儿,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噗嗤一声乐出来。

周母本来心情就不好,对下岗这件事情也有些敏感,知道刘梅今天是过来看笑话的,但她这么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还是惹恼了人。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这么空,要不过来帮我洗衣服?”咬牙切齿,手上的力道也愈发

的重。

“我又没笑你。”刘梅一脸莫名。

这次,周母还真是冤枉了刘梅。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刚子厂里有个工友尖的很,跟他特别不对付,上次把活做毁了推给刚子,害刚子被他们领导骂了一顿。”

周母来了兴趣:“然后?”

刘梅坐起身,凑近了笑眯眯的传八卦消息:“他们厂里也要下岗一批人,负责这件事情的是刚子的领导,他们领导跟刚子工友的领导不对付……”

周母:“……”等待后续。

刘梅:“。”给个反应。

周母:“???”后续呢?

刘梅:“!”给个反应啊?

“不是,后来呢?”周母终于忍不下去刘梅这磨叽劲儿,开口问道。

“这还听不出来啊,他们厂被下岗的人,肯定有刚子那不讨喜的工友啊!”

周母:“你又知道了?”

“这不是有眼睛都能看出来么,你别自己被下岗了,就来我这里挑刺儿!”被反驳的刘梅不高兴了,张口说话也不好听起来。

这话一出,可不就戳了周母的痛点,一摔衣服,怒道:“谁挑刺了谁挑刺了?!!事情没到最后,谁知道谁输谁赢,万一刚子他工友没给弄走,弄走的是刚子咧?!!”

刘梅刚刚还有点后悔自己说话冲,结果听周母这么说,也怒了:“这什么话?你这什么话?!!这话是你一个当小姨的说得出来的吗,刚子对你这么亲,说这话你亏不亏良心!”

“我看你是自己不如意,恨不得拉我们所有人一起下水!”

“刘大梅!!!”

“赵小娟!!!”

周母气的手抖:“你走你走,别跑我这种过得不如意的人面前,免得拉你下水!”

“走就走,谁稀得来!”

——

“然后呢?”

俞爱宝好奇。

“然后赵奶奶就跟刘奶奶闹掰啦!”小光摊手,“俞阿姨,给钱。”

俞爱宝掏出五毛钱纸币递过去:“喏,说好的价钱。”

小光接过来,欣喜的藏进口袋里,拍拍胸脯:“俞阿姨,下次有这种活儿还找我啊!”

“行,麻烦小光了。”

小光一脸小大人

样:“客气,咱都老熟人了。”

“那下次给老熟人打折不?”

小光一言难尽:“俞阿姨,你们大人已经很有钱了,就不要打克扣我们小孩这点情报小钱的主意了好吗?”

俞爱宝:“……好的小情报员。”

知道那天他们离开后,周母和刘梅发生的对话,俞爱宝若有所思。

其实周母说的那话还真不一定是针对刘梅。

九十年代后期进入大批职工下岗潮,无数人没有工作,在家无所事事,才有了后面的混乱。

但下岗潮并不是后期一下子爆发,而是九十年代初就开始出现了征兆。

一些效益不好的厂子小批量一点一点辞退员工,数量少并没有引起注意,这会儿大家还没当一回事。周母就算不是现在被辞退,今年,或者明年,也很难保住工作。

周淮升的运输队工作倒是比较稳定,但外面的混乱已经初现,周淮升经常需要跑外地,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太过危险。与其去拼一把赚那么点钱,不如给他换别的活计,能赚点钱回来就成,反正家里也不缺他那点工资。

刚子厂里的事情,还真说不好。

就像周母说的,事情没到最后,谁知道最后下来的是谁?

万一人家工友没下来,下来的是刚子。

亦或者——

两个人双双被踢,也不是没可能。

俞爱宝愁么?

不,她不愁。

五月下旬,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俞爱宝带着她的大笔资金,选择在手中那支股票的最顶点全部抛售,彻底离开股市。

就在她离开后没多久,股票价格连连下跌。

几日后,申城新闻报、鹏城新闻报出现大批量股民跳楼事件。

有的绝望之下自己一个人赴死,有的拉着全家人,甚至亲戚邻居一起陪葬,其疯狂程度,震惊全国。

周淮升单独出车去外地,碰到劫车的都没这么慌,也压根不知道,自己只是出去带了个饭的功夫,他老婆已经完成身价上亿的转换。

他不清楚后面会有多少自杀的人,光是这段时间发生的,都让他胆寒不已,犹豫了又犹豫,才说道:“瓜妹,这个股市我们弄不懂,不如以后还是别碰了吧。”

男人还想着后面应

该采取什么样的话术才能劝动他老婆,结果俞爱宝点头应声:“好啊。”

“我也不是不让你……嗯?”周淮升一愣,反应过来,“你就答应了?”

这么果断的么?

没看大厅里多少股民的家人在劝说他们收手,只会招来那些股民的反感抗拒,暴躁点的还会直接动手。

“哥哥是个讲道理的人,我自然听哥哥的话了。既然哥哥不喜欢这里,那咱们回家吧。”

一大爷从旁边经过,听得不顺耳,嘟囔:“咯咯咯咯的,当自己是母鸡呢!”

俞爱宝挽住周淮升的胳膊:“哥哥哥哥,哥哥你真好,哥哥哥哥我们走吧,哥哥看路,哥哥累不累,哥哥我给你擦擦汗!”

嘈杂环境中压根没听到那大爷的话,周淮升被叫唤的心飘了,脚下也飘得厉害,不大稳当,脸红的像喝醉酒。

呜呜呜,全场只有他老婆最乖!!!

大爷:“……”

tui!

出来碰到个恋爱脑,被个口花花的女娃娃哄的连裤子都得当掉!

晦气!

小面包车回去的路上,周淮升专注开车,他是一心一意的人,一次只能做好一件事情,一次也只会喜欢上一个人。

开车的时候,俞爱宝和他聊着天,他下意识跟着应和,每一句话都能对上,但等车子停下来,再回想起来,却愣是想不起来媳妇儿说了什么,自己又回了什么。

得亏他没有花花肠子,也没有私房钱,否则存折密码被套出来都不知道。

俞爱宝:“家里的房子还是太小了,有时间我们去买一套吧。”

周淮升:“是小,好,买一套。”

“我看城北那边地皮会升值,过几天有空,我们一起去看看,我娘家到时候也一起去。”

“会升值,好,到时候我请假,带着舅妈他们一起去城北买地皮,买几块?”

“暂时先买五块吧,不贵,也就二十来万。”

周淮升眼睛依旧盯着前方,嘴巴跟着回:“好,那就五块,是不贵,就二十来……万?”

信息内容太过炸裂,周淮升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哪里不对,头脑一阵风暴,面上却格外平静:“等等,老婆,我先靠边停下来,咱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吗?”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俞爱宝眼中晕开笑意:“好的,哥哥,你慢慢停,我不急。”

小面包车缓缓停在路边,周淮升缓缓吐出一口气。

周淮升不喜欢公器私用,如果是顺带带人,这是公司制度内允许的。

但这趟周淮升专门请假送她过来,就得租车。租大货车没必要,租车钱还贵,租这种小面包车最划算,职工租车还有员工内部价。

“瓜妹,刚刚开车的时候,你跟我说话,我好像听岔了。”

周淮升试探着开口,“你说你想要……租几亩地?”

俞爱宝摇头,打破他的幻想:“哥哥,我说的是,我想买几块地皮。”

周淮升:“……”

周淮升:“?!!”

“瓜妹?”

周淮升不解,看着她的目光透着茫然和无措。

俞爱宝嘟囔:“哥哥,我的手有点冷。”探手。

周淮升下意识将她的手捂在自己温热的大掌中,摸着媳妇儿软软滑滑的手,向来无法一心二用的周淮升不由开始分神,手不自觉的轻轻摩挲着那对比下来格外小的手掌。

“哥哥,我之前没告诉你,我们在股市里赚了亿点点钱,哥哥不会生我的气吧?”

周淮升心里那点奇怪的情绪,随着老婆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勾动的动作消散的一干二净,脸红红道:“不生气,我怎么会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