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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缚辞冷声打断:“你在替孤下命令?”

“卑职不敢。”邹平脸色煞白。

吴毓见太子显然在压抑心中的愤怒,气急攻心,才这样口不对心,忙站出来,安抚道:“殿下,阿璃姑娘兴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谢缚辞站起身,漆黑的瞳仁折射出冷寒的光,“孤不在意,孤只知道她该死。”

邹平见此,索性豁出去了,道:“还有一件事,卑职不知当讲不当讲。”

倏感冷厉的视线扫过来,他开口道:“前几日为殿下的随行医官前往江州的邵太医,他是阿璃姑娘在江州就认识的青梅竹马,二人情分应当不浅,姜沐臻便是寄养在邵宅。”

谢缚辞又浅浅笑了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好,好得很。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竟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还装作不认识?

好,好得很啊。

谢缚辞十指紧紧按上桌案,不过片刻,骨节指尖用力到泛白。

吴毓就立在他身侧,最能感受到太子浑身散发的暴怒,狠戾,那是一种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恨意。

欺骗,背叛,加上仇人之女。

所有让太子最难以忍受的点,都让阿璃姑娘精准的踩到。

谢缚辞微扭脖颈,发出骨质声响。

须臾,他站直,扯了扯衣摆,薄唇轻启:“传孤令,即刻前往邵宅把姜沐臻那小子抓来,邵宅也派人手控制住,不准任何人离开。”

邹平拱手应道,随后匆匆退出延元殿。

殿内,吴毓暗暗呼出一口气,躬身上前给谢缚辞斟了一杯热茶:“殿下,消消气。”

谢缚辞怒极反笑:“孤气什么,孤反而该开心。现在想起来,没那样杀了她反而是好事。”

吴毓诧异看他,不懂为何这么快太子又转变了态度。

随后又听那阴恻恻的嗓音,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热茶,淡声道:“死,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明明殿下什么残忍的话都没说,吴毓顿觉得背后发麻。

这样的太子,忽然使吴毓忆起,六年前从边境战场将崔小将军的遗体带回长安的太子殿下。

那一年,太子殿下年仅十四,未满十五。

在其他皇子还在享受无忧无虑,荣华富贵的生活时,不到十岁的太子便自请去了西北战场历练。

太子不惧苦难,每日同军中大汉一同不停地摔爬滚打,每日每夜都饱受磋磨。

太子十二岁时初上战场,立下了小小的战绩,起初军中的男人们大多都对他极其不屑,明面上很是恭敬奉承,私下暗讽和做小动作的并不算少。

年幼的太子在战场上面对刀枪剑戟,任何苦难都能硬扛下去。但他出生显赫,生来便是天子骄子,心高气傲惯了,自是忍不了有人背后放暗箭。

将士对他的不服,他皆看在眼里,直接站出来让那些不满他的人跟他打,若是能打赢他,打趴他,那他便什么都不要,独身步行回到长安。

太子狂言一放出,军中诸多早已不满他年纪轻轻就如此狂傲的将士,纷纷站了出来。

十二岁的他,虽然身量较同岁的少年要高大许多,但比成年且还是将士的男人还是差之许多,可他仍是半步也不退让,靠着一股狠劲打倒了一个又一个,即使浑身是血,亦不退缩。

经过此事,那些将士虽说心里对他还是隐隐不服,但也不敢再私下针对。

直到太子十三岁那年,边境突发一场十分焦灼的战乱。

战火连天,流血千里,狼烟四起。

太子单枪匹马冲去敌军阵营,干净利落地砍下敌方主将的脑袋,高举敌军头颅,自此一战成名,便再也没有将士敢小瞧他。

年仅十三岁太子便立下赫赫之功,为人也不骄不躁,仍然留在前线一次次奋勇杀敌,很快军中男人也皆因他的能力,心甘情愿的臣服。

十四岁那年,外境蛮夷来犯,太子此前因受重伤,体力不支。圣上便下旨封了昌陵侯做指挥军官和崔小将军上前线与蛮夷一战。

不想,那昌陵侯刚到营地,便大摆派头,急忙树立威风,多番对作战计划指手画脚,甚至在一场并没有胜算的战事中,逼迫崔小将军应战,从而害得崔小将军战死沙场。

崔小将军战死后,太子听闻噩耗,从病榻中爬了起来,将崔小将军的遗体背回军营。

太子得知缘由,震怒下当场就要斩杀昌陵侯,从而被那昌陵侯高举圣上的免死金牌躲过一劫。

吴毓伺候太子多年,自然知晓太子有多恨昌陵侯府。现任昌陵侯间接害死了崔小将军,老昌陵侯之女又害死了先皇后。

这两条人命,在太子生命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存在与冲击。

吴毓悄悄打量了太子一眼,见他低垂着眼睫,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