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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回到了寝殿,三皇子便已在屋内等候了许久,见生母夜里才回,三皇子立即面沉如水。

“母亲,您又去凤仪宫了?”

盛美人饮下佩娟斟好的暖茶,过后笑了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儿子可真聪明!”

三皇子没好气道:“儿子没同您说笑。”

佩娟打量了一眼盛美人的神情,见她面上仍端着笑容,叹了口气,便退了出去。

屋内仅剩母子二人,盛美人也不藏着掖着,道:“我本是陛下的女人,被陛下宠幸实乃常规。”

“行,那你让父皇来你的寝殿不行?非得让您去凤仪宫,偷偷摸摸的?怎么着,您是陛下的外室?还是那皇后娘娘手中用了即丢的工具?您可是父皇亲封的美人,这又是何苦呢?”

三皇子一气之下,口不择言,过后看见母亲煞白的脸庞,心里后悔不已,又温声道:“儿子这是心疼您……”

盛美人摇了摇头,转移话题笑道:“你父皇今夜夸我笑起来好看。”

三皇子面色凝重。

能不好看吗?为了笑起来能像陛下心中的那个女人,他母亲当年练习了无数遍。

后妃知道陛下心里有个碰不得的朱砂痣的人并不多,除了崔继后和德妃,也就他生母盛美人知晓。

那些得宠的后妃,尚且不知自己只是那个女人的替代品。

只有他的生母,是在知情下,当年为了帮先皇后争宠,自己提议出的这个方法笼络帝心。

可那会儿,那个女人尚在后宫,赝品的存在实在激不起陛下的心思,这也才让盛美人被陛下宠幸一次之后,便冷落了多年。

直到前几年,崔继后知晓了这件事,便提出帮盛美人恢复圣宠,前提是只能在她凤仪宫。

母子二人低声交谈,一个生闷气,一个耐心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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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深沉,万籁俱寂。

姜沐璃睡梦中,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时不时有滚烫的掌心来回触碰,随着这些感觉,她又渐渐进入了一个梦境。

梦中有一名身穿暗紫色蟒袍,看不清面容的黑脸男人,挺拔伟岸的身形散发着滔天恨意。

男人将她的弟弟和爹娘绑在木架上,旋即森然寒笑,手起刀落,眨眼间便一刀一个人头。

三颗人头歪歪扭扭滚至她的脚边,一双素色的绸面鞋极快被鲜血浸染,随着这些殷红的血迹,男人沉步朝她逼近:“孤的母后被你母亲害死,而你又三番两次欺骗孤,你说,你该不该死?”

她吓得浑身发抖,几乎是毫无骨气地就跪下来求饶哭喊:“我骗你,你杀了我好了,为何还要杀了我的家人?”

男人冷笑几声:“杀了你怎么够?孤还没玩够你。但你放心,孤很快便会让你去见你的爹娘和弟弟。”

随着这道凶恶可怖的声音,男人尖利的牙齿便朝她的脖颈处袭来。

姜沐璃痛得惨叫一声,登时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金丝缠花帐顶,但她还没来得及庆幸,忽感觉颈窝处有个漆黑的脑袋,在微微挪动,紧接她的脖颈更是隐隐作痛。

借着屋内微弱的烛光,她看清了这个在她脖子上作恶的男人,画面忽然与梦中结合,她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殿下……你在做什么?”

他是想咬死她,再吸干她的血么?

谢缚辞口中啃咬的动作缓慢停下,又深深吮吸了一口,这才从她肩颈处抬起脸。

“如你所见。”他薄唇红润,嗓音还带着尚未餍足的嘶哑,眼底欲.色翻涌。

姜沐璃吓得脸色苍白,抬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可除了黏糊的水渍之外,并无粘稠的血迹。

她这下才明白自己将梦魇和现实弄混淆,赶紧捂住心口,侥幸地呼出一口气。

谢缚辞一错不错看着她这套举动,眉心蹙紧,问她:“你方才嘴里一直在叫唤什么?孤怎么喊,你都不醒。”

他处理完政务回寝殿入睡,这小骗子却已然睡的深沉,并完全没有起身伺候他的打算。

接着他刚一躺进去,没过多久便感觉身旁这人突发梦魇,额间绒发汗湿,口中一直在叫唤一些听不清的话。

他无奈之下,便只能采取别的方式将她唤醒。

姜沐璃眼神闪躲,“没,没什么,只是梦见了坏人……”

“坏人?”谢缚辞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怪异,追问一句:“是怎样的坏人,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害怕成这样?”

“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梦罢了,殿下快就寝吧,夜已经很深了。”

谢缚辞被她这句话挑起了好奇心,大有她不回答出来,便誓不罢休之态。

在他多次追问下。

姜沐璃只能不情不愿地道:“梦中有个男人,欲对我行不轨之事……”她不敢将噩梦的人和梦见的事全部说出来,否则若是太子知晓她在梦里将他想的那样坏,指不定要生气发落她。

盛怒之下,兴许会依着她的这个噩梦,把她弟弟的头给砍了。

男人?谢缚辞面色不悦,长眉微挑。

“你可看清楚他的长相了?”

姜沐璃这就不明白了,不过是个梦境罢了,他为何还要追问男人的长相?

虽说她在梦中的确没看清长相,不过男人的声音和行为举止,她肯定就是她身旁这人没错。

“没,没看清,只是个梦罢了,虚幻而已,便看不清长相。”她避开那道冰冷的视线,故作轻松的回道。

谢缚辞动了动唇,乜她一眼:“下回定要看清楚了,若是其他男人,在梦中便杀了他。”

“……”凭什么他还要掌控她的梦境?!

但这句话她不敢反驳出来,转而想起了什么,便试探地问他:“那倘若是殿下呢?”

他轻笑,旋即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若是孤,你便只能受着。”

她疯了么?梦里还要受他的欺负?

姜沐璃闷哼一声,便挣扎着要往墙壁靠拢,可腰间那手劲,根本不准她做出这样的举动。

许是榻间昏暗的氛围,使她胆子也比白日里大了许多,姜沐璃便又挣扎了几番,怎么说也要逃脱他的怀抱。

二人一推搡,一揽紧,乐此不疲,像在玩游戏似的,很快便累得姜沐璃背脊都出了薄薄的汗。

最终因体力的相差,还是她主动败下阵来。

谢缚辞见她总算老实,便趁势收紧手中力道,掌心贴在她的腰腹,感受她滑腻的肌肤,暗中更是嗤笑出声:“孤当你有多大的能耐。”

姜沐璃一口闷气,登时上不能上,下不能下。

无耻之徒!她那点力气哪里比得过提剑上战场拼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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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太医昨晚连夜按照那纸药方研制出了新的药物,大清早便来了一趟东宫。

“阿璃姑娘,这药丸只要在发作之前,喂令弟吃上一粒便可缓解。”

姜沐璃将黑瓷药罐牢牢攥紧,目含真诚对葛太医道谢:“葛太医,若是没有您,我弟弟不知还要吃多少苦。”

葛太医连连摆手,捋了一把胡须,笑道:“阿璃姑娘最该感谢的应当是太子殿下,若非殿下这般宠爱您,我又怎会为令弟诊病?”

闻言姜沐璃面上笑容凝固一瞬,转而又觉得葛太医说的的确是实话。

想他堂堂宫廷御用太医,又并非民间普通大夫,若不是太子的命令,又怎会连夜钻研出药物给阿臻诊病?

可殿下的宠爱……

她不知如何回应,便只能垂眸微笑,可落在葛太医眼里便是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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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休沐一过,皇帝便宣称身体不适,修养的这段时日暂时要太子谢缚辞代理朝政。是以,今日谢缚辞天未亮便出了东宫,处理皇帝交代下来的政务。

姜沐璃在谢缚辞的掌控下,没他的吩咐,是一步延元殿的大门也不许迈出。相较从前在东宫无人管束起来,现在就犹如被一道隐形的绳索牢牢捆住一般。

“阿璃!”“阿璃!”

殿内雕花窗外传来压得极其低的女声一阵阵传入,姜沐璃诧异起身,确定没有宫女盯着她,便故作自然往临窗前行去。

窗口下露出了半张脸,姜沐璃捂住嘴唇,小声低语:“彩灯?你在这做什么?”

徐彩灯忙完手中的活之后,便悄悄来到延元殿附近,等四周的宫女太监都开始懒散后,这才得空爬到窗口这处。

“阿璃,长话短说。邵景托我跟你带话,他说他会想办法带你离开东宫,让你安心。”

景哥哥?他怎么还没死心?!

“景哥哥不是在家中禁足?”

徐彩灯道:“那日邵景从东宫离开后,马上找到了我,他说你被太子殿下欺负,他心里十分不安。”

姜沐璃叹气,无奈道:“彩灯,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若是你能跟景哥哥联系,拜托你同他说清楚,我不需要他帮我,让他不要再动这种念头了。”

邵景还不明白吗?在权势面前,他们根本就是能轻易被碾碎的蝼蚁。太子若是想要他们的命,一句话便可让他们人头落地。

与其以卵击石,不如先屈辱的活下来。

况且太子针对她,本身也是因她是苏嫣女儿的缘故,既如此,她更不愿将无辜的人再牵扯进来。

徐彩灯也很是为难,昨日她差点就明着指出来说:那是太子殿下,留在他身边即使做个侍妾也比跟着平民百姓强吧?可那邵景偏偏像头倔强的驴,怎么说也不愿清醒面对事实。

二人正在小声低谈,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阵“殿下万福金安——”的行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