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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只狡猾的螳螂,必然是陆东深出手才行。

当然,除了他之外,他们还需要一个执法外援,毕竟她和陆东深都不是公安,没有擅自处理凶手的权利。

那只“螳螂”被人拷在一根木梁旁,一把枪踢得老远,刚要挣扎,就被另一男子喝住,“给我老实点!”

还有一个男子窝在暗处,耷拉着脑袋,背着个挎包。从阁楼到戏台,距离不远,但雨势倾盆,夏昼被浇得就跟落汤鸡似的,脸上的妆也花得够呛,一时间也看不出是张人面来。陆东深上前抹了她的脸一把,越抹越花,干脆作罢。

“那边什么情况?”

夏昼刚要开口,却眼尖地瞧见了他手臂上的一抹红,惊叫,“怎么受伤的是你啊?”她还以为那一枪是打在对方身上。

陆东深轻描淡写,“子弹擦伤,不碍事。”

“不是有便衣在吗?摆设啊?”夏昼头一偏,目光不悦地盯着看着“螳螂”的男人。

男人尴尬得很。

陆东深扳过她的脸,低声,“枪是那个记者的,不是警枪。”

记者?

夏昼暗惊,扭头看向暗处的男人,他也正巧一抬头,跟夏昼的目光撞在一起,又赶忙低下头。

“王传?”夏昼惊叫。

王传抬眼,一脸不自在。

夏昼几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你怎么出尔反尔啊?招魂前已经特殊照顾你让你进来了,你还不知足,偷着跑进来也就罢了,竟然用枪伤人?你找死啊?”

“不是我,真不是我!”王传赶忙解释,“枪是我的,但被他抢去了,是他开枪伤的人不是我!陆总和警察同志都看见了!”

陆东深上前示意她松手,告知开枪的事的确跟许队和王传没关系,夏昼一把松开王传,没好气地说,“活该也是被抓,不知道持枪犯法吗?”

王传欲哭无泪,他也知道这是铤而走险,但今晚进了亲王府,那不就是随时送命的事吗,他都豁出去了。许队是陆东深请来的外援,一张国字脸挺正气的,在陆东深修正了夏昼的全盘计划后,许队就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员。可万万没想到会半路杀出王传这么个程咬金来,多了一把枪就多了一份未知的危险,差点就让“螳螂”逃脱。

可今晚临时冒出来的人何止是王传,还有邰国强。

夏昼将阁楼的情况大致跟陆东深和许队说了,没一会儿,就有许队的组员和救护车纷纷赶来,一时间亲王府热闹起来。刚刚一直关注着陆东深胳膊上的伤,等到缓过神来这才瞧了一眼被拷着的那个人,忙捂住了鼻子,道,“早知道那只狐狸不会亲自动手,找来的帮手必然是个厉害角色,没想到这人身上的戾气这么重。”那人一脸横肉不说,从眼角到嘴角还有一道很长的疤痕,眼睛看人不正视,斜眼那么一瞧就藏着杀气。这杀气跟刚刚阁楼上的“女鬼”还不同,“女鬼”的杀气里有怨有恨,

还有无尽的苦痛,而这人眼里的杀气,就只是杀气,毫无其他情感。

典型的杀手。许队不是个喜欢说好听话的人,多年跟罪犯斡旋,早就养成了大声豪气和手腕铁硬,可刚刚经过夏昼那么一怼,他就不知怎的总是心虚,毕竟是有人受了伤。清了清嗓子,说了句连自己听着都不舒服的话,“都说夏女士鼻子灵敏,这人身上的戾气还能闻出来呢,佩服佩服。”夏昼也毫不客气,“面由心生,同理,体味也由心生。我不但知道这人心里有没有戾气,还能知道许队你身上的病气。许队应该喜欢喝参鸡汤吧,提醒一句,你长期睡眠不足精神压力过大导致体热心燥,喝参鸡汤等同于慢性自杀。还有,你每天至少一包烟吧,少抽点吧,否则你体内的烟臭味就算戒了烟也要两年以上才能彻底清干净。”

许队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陆东深早就习惯她这么“不讲理”,也瞧出她肚子里的一股子邪气,忍笑对许队说,“不好意思,她心直口快。”

“哪里哪里,夏女士很专业。”许队说完这话就不敢再多跟夏昼多言语。

罪犯怕警察,因为警察眼睛毒,但他觉得他有点怕眼前这位姑娘,鼻子太灵,灵到直接戳穿对方的秘密。

他转头对手下示意,“把这两人带走。”

王传杀猪般惨叫,“我是冤枉的啊,我就是偷着进来看看招魂仪式。”

“你持枪还有理了是吧?带走!”

雨夜里,王传歇斯底里的。

等戏台安静下来后,许队上前,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问夏昼,“你刚刚说的那个女鬼……”

“跑了。”夏昼在转述阁楼情况的时候没提饶尊,只是说她跟陈瑜赶到时发现邰国强昏迷在地下室,那个女鬼一闪而过。

许队半信半疑。“估计跟今晚的疑犯不是一波,她的目的只是邰国强,至于邰国强当年到底做过什么,恐怕也只有你们问得出来。我原本想追上那女鬼问个清楚,但她对王府地形很熟,跑得又快,雨那么大,追不上。”

许队“哦”了声,“商川的尸体只是个引子?不能吧,既然能做诱饵,那必然有做诱饵的资本。”

夏昼轻哼,这人也不算笨,看了一眼时间,“再等十分钟吧,然后就可以安排入殓了。”她绕到棺椁前,看着里面的商川,眼里多了沉重,“总要入土为安的。”许队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等十分钟,但也觉得能人多怪异,不便多问,静候就是了。又眼瞧着夏昼扯下棺椁上的一条命符,走到戏台,仰头,双手托起命符,她轻喃,“商川,你的怨气已经散了吧,伤害你的人很快就能抓住了,你就安心去吧,别再回这里,别再留恋了。”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来,那命符就从夏昼的掌心里扬起,竟没被雨水打落,顺着风一直飘了老远。

许队心口一哆嗦。

虽说他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也不相信迷信,可瞧见一身巫服的夏昼做这般举动也是别扭,总觉得后脊梁发凉,就像是真有什么冤魂在四周游荡。

陆东深是知道她的。沧陵的那场冬祭曾给过他不小的震撼,这震撼不是来源于谭耀明,而是因为民众对天地的敬畏之心。当所有人跪拜天地祈求来年万事胜意时,那便是对苍天最真正的期待和感激。

夏昼刚刚所做的就是冬祭中对死者的安抚仪式,那道承载着祝福的命符,是生人对死人能够安息的期许。他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环住,“放心,很快,那人就会落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