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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在机场一样,奶奶看见安枝予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热情的声音喊:孙媳妇!

安枝予扶着奶奶的胳膊,一路小碎步地跟在她?身边。

房文敏双脚顿了一下后也快了几?分步子迎过去:“靳洲奶奶。”

“失礼啊失礼啊,两孩子结婚这么久,我和?他爷爷才过来。”

“您是长辈,理应我来拜会你们?的。”

“枝予妈妈,咱们?进屋,进屋说!”

......

长辈间的礼貌寒暄,靳洲在一旁都插不上口。

他扭头看一眼安枝予。

刚刚她?看见自?己时,眼神很快就错开了。

靳洲拉住她?手腕,带着她?站在原地,“早饭吃了吗?”

“吃了。”

昨晚临睡前,她?哭得凶,都这会儿,靳洲还心有余悸。

“有没有不舒服吧?”

虽然他问得婉转,但安枝予还是一秒懂了他的意思,她?把心里一时涌上来的羞压下,摇了摇头。

每次事?后,她?话都比平时要少一些,所以靳洲便?没有多想,岔开话题问她?:“爷爷他们?回来了吗?”

安枝予摇头:“还没。”

靳洲眉心浅浅蹙了一下,拿出手机,给靳兆祁拨了过去。

两人回客厅没一会儿的功夫,拐杖磕在地上,略微急促的声音传来。

房文敏很快从沙发里起身,在老爷子绕过屏风走过来的时候,她?也迎了过去。

还有安枝予,落后一步跟在她?身后。

“靳洲爷爷。”

“爷爷。”

老爷子精神矍铄得很,和?靳洲奶奶一样,热情又礼貌:“枝予妈妈,抱歉啊,刚刚在小区里溜了会儿的弯,回来晚了,你坐,你坐。”

中式厨房的门紧闭,但依旧挡不住菜香。

长辈聊天的间隙,靳洲几?次去了厨房,每次去,安枝予都忍不住回头追着他的背影,一直到他再从厨房回来,她?飘走的心神才会定下来几?分。

十二?点半,见靳洲开始将菜从厨房端出来,安枝予忙起身去帮忙,可靳洲却不让她?动?手。

乔梦在那笑:“枝予,你过来坐,别管他!”

可安枝予却站在不动?,看出她?眼神带着恼意,靳洲忙拉着她?手腕把她?带走了。

到了厨房门口,靳洲抬手蹭了蹭她?下撇的嘴角,声音带笑:“怎么了?”

还问她?怎么了,平时也就算了,眼下一屋子的长辈都在,还是什么都不让她?做,弄的好像自?己是个多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似的。

安枝予打掉他手:“长辈都在呢!”

她?语气冲冲的,眼睛里,还有表情的表情都带着明显的不满。

但是她?控制不住,一想到他心里藏了个人,那醋意就在她?心里翻山倒海的。

其实从上午回来后,靳洲就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但他以为她?是因为昨晚的事?,眼下被她?这么一提醒,又觉得也不是全无?道理。

可他平时也都是什么都不让她?做,难道就因为长辈,就得故意给她?'表现'的机会?

靳洲心里不乐意,但没办法,大过年的,谁不高兴都不能让她?不高兴。

“那你去拿筷子,”说完这句,他还带着征询:“行不行?”

安枝予没理他,径直去了西式厨房,拿了筷子,也拿了碗,最后站在酒柜那儿,开始挑酒。

她?哪里懂酒,但没关系,能被他放进酒柜的,肯定没有差的。

午饭很隆重,十人位的餐桌,摆满了菜。

靳洲没让刘厨走,包括乔梦夫妻俩,盛情难却又受宠若惊下,刘厨也坐到了餐桌前。

今天所有的菜色,都是靳洲一一列出来让刘厨做的,除了有安枝予的心头好之外,还有房文敏喜欢的豆沙春卷和?香酥排骨。

当然,父母亲的喜好也有,更是有不少道菜适合牙口不太好的两位老人。

他总是这样细心,能在悄无?声息里兼顾到所有他在意的人。

因为是大年三十,所以每个人都喝了酒。

奶奶不胜酒力,浅浅两个杯底的红酒就有些坐不住了,安枝予和?乔梦把她?扶到了沙发里坐着。

接着是房文敏,也是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和?老太太坐在了一块儿。

“枝予妈妈,你酒量也不好啊?”

房文敏喝酒上脸,用手背蹭了蹭自?己发烫的脸,颇有些难为情:“我平时几?乎不沾酒的。”

安枝予的家庭,老太太之前就从乔梦那儿打探过。

她?拍了拍房文敏的手:“你一个人把枝予拉扯大,还把她?教育的这么优秀,不容易啊!”

房文“嗨”了声,喝了酒,说话就不似之前那般客套和?拘谨了:“枝予打小就懂事?,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方面,都没怎么让我操过心。”

这世上有省心的孩子,可却没有不操心的父母。

“孩子现在也大了,以后啊,你这个做母亲的,就可以操心孙子了!”

说到孙子,老人眉眼全是笑意:“我都不敢想,这俩孩子以后生的孩子,得漂亮成什么样!”光是想想,老人就笑得合不拢嘴,扭头看向餐桌,刚好看见安枝予正仰头在喝红酒。

她?心里咯噔一下:“糟糕!”

房文敏跟着紧张:“怎么了?”

老太太来不及跟她?解释,忙把靳洲喊了过来。

“奶奶。”

老太太揪着他袖子:“你怎么能让孙媳妇喝酒呢!”

靳洲哪知道她?话里的深意,笑了笑说:“没事?,她?喝的不多。”

老太太一脸紧张,“喝的不多也是喝了呀,这要是怀上宝宝,可怎么得了!”

靳洲:“......”

今天天气好,阳光穿透落地窗,撒了客厅一地的金色。

一家人坐在沙发里,每个人的脸上都被酒精染了几?分颜色,所有人里头就数乔梦喝得最多,但也就数她?最清醒。

中午安枝予也喝了不少,虽然后来被奶奶发了话,但在那之前,她?已?经喝了好几?杯。

虽说靳洲看出她?的醉意,但却没有带她?上楼去休息的打算。

大年三十嘛,图的就是一个热闹。

靳洲让她?把头靠在自?己肩膀:“眯一会儿?”

安枝予摇头说不困,但手已?经绕进他臂弯,把他胳膊抱在了怀里。

听着长辈们?的欢声笑语,安枝予也跟着弯起嘴角。

这么多年,每年春节就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再怎么说话,再怎么笑,都遮不住房子里的空荡。像现在这样,一家人聚在一起的画面,从来都只会出现在她?的想象里。

可突然有一天,想象变成了现实,而这一切都是因他才有的。

可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呢?

压在他肩膀上的脸悄悄抬起来。

他说过他喜欢她?,可却没说有多喜欢她?,是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心里的那个人多一点呢?

昨晚他那句话,又像榔头砸在了她?心脏,一阵麻木,一阵疼。

安枝予下意识抱紧了他胳膊,靳洲低头看她?:“不舒服吗?”

她?摇头。

虽说她?情绪有些不对,但比往常要黏人。

靳洲伸手摸了摸她?脸,有些烫。

他眉头紧了一下:“不是发烧吧?”

虽说他声音不大,但还是被坐在另一边的乔梦听见了。

她?用胳膊碰了下靳洲:“你把枝予带上楼休息一会儿吧,估计是中午酒喝多了。”

可安枝予不想上去,楼上太冷清了,她?会更加乱想的。

“妈,我没事?。”说完,她?又把脸靠在了靳洲的肩上。

奶奶和?房文敏坐在一块儿,她?轻轻碰了碰房文敏的胳膊:“小俩口感情别提多好了。”

好是好,可房文敏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毕竟她?这个闺女不是个会在很多人面前‘秀恩爱’的,像现在这样,紧紧抱着靳洲的胳膊不松手的画面,说真?的,就是每个周六去她?那边吃饭都不曾见到过。

但是她?又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原因,毕竟她?能看出靳总的父母还有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她?,而她?和?靳洲的感情,更是不见一点不合的端倪。

那还能有什么事?情让她?在这满是欢声笑语的环境里走神和?发呆呢?

正想着,靳洲奶奶喊她?:“枝予妈妈,咱们?包点饺子去吧!”

思绪被打乱,房文敏很快回过神:“行,那我来和?面。”

靳洲奶奶把乔梦也喊上了。

安枝予见她?们?都去了厨房,自?然也不好再偎着靳洲:“我去厨房看看。”

靳洲拉住她?手,笑问:“会包饺子吗?”

安枝予点头:“以前都是我妈擀饺子皮,我来包的。”

她?的过去,靳洲知道的不多,但也能想象得到,母女俩人过新年的那种冷清。

就是不知道,突然之间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她?会不会有点不习惯。

但他没问。

他问的是:“要不要跟我一起贴春联?”

从楼上把春联拿下来的时候,安枝予问他:“去年春节,爸妈他们?有回来吗?”

他摇头说没有:“去年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安枝予抬头看他,表情很意外。

“今年是因为你,他们?才回来的,所以,”他停顿了一下,“谢谢你。”

【谢谢】这个词是靳洲最常挂在嘴边的,或许是礼貌,又或许是真?的感谢,但不可否认,也会有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