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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嘴一问,不晓得哥儿可说定人家了?”

萧元宝不好诓骗人说没有,但也不肯多说,便面做羞赧色点了点头。

又道:“夫郎别笑话我,我不好意思说这些。”

贾夫郎笑起来:“这有甚么。我瞧着哥儿生得好,又与我十分谈得来,若是没定亲,还想与你说我的亲戚咧。也是我多想,哥儿这般好的人才,定是早有亲了。”

正说着,突突的跑进来个小孩儿,六七岁的模样,喊着小爹来了屋里。

贾夫郎爱得很的将孩子抱住:“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慢着些跑。”

“这上头写的什麽?”

那孩子手上拿了本蓝皮子的书,上头的字密而小,不似是孩子的读物,字大且稀。

估摸是拿了鲍大人的书在问。

贾夫郎往上头瞧了两眼,没说话,随后往外头喊:“小翠,还不来把少爷抱去,你们这些懒骨头,怎看的孩子!”

萧元宝眉心微动,那孩儿连书都拿反了,贾夫郎似乎也没发觉。

他心里头登时又有了些数。

须臾,一女使便进来把孩子抱走了,临走前,还在桌子上抓了块糕吃。

“我家小子,最是顽皮的,教你看笑话了。”

“孩子哪有不活泼的,活泼才聪明咧。”

贾夫郎很受用对他孩子的夸奖,闲又问萧元宝:“哥儿可识得字?我家那孩子时下也爱翻些书本子瞧了,估摸也是教他爹抱在书房里头耍熏染出来的习惯。”

萧元宝默了默,想着贾夫郎多半不识字,他若说自己会,也便高了人去,只怕教人心头不舒坦。

便道:“我农户家出身的哥儿,没上过私塾也没念过学堂,不多识得两个字。”

贾夫郎闻言眉梢微动:“这字识不识的于咱们也没多大用处,农户人家出身再是清流不过的好人家了。”

萧元宝笑着说是。

吃了会儿茶,又闲说了几句。

萧元宝没留在这头吃饭,回去时,贾夫郎包了些东西教他带回去。

“夫郎,这外乡哥儿送的两匹料子倒是难得,我瞧着好似是外头时新的挽月纱。”

萧元宝前脚刚走,贾夫郎便收起了一脸的热络笑意,歪在罗汉床上吃茶,喊伺候的人把送来的礼抖开瞧瞧。

得听那哥儿不单是外乡的,还是农户人家的哥儿,比他预期的还低,竟是还不如他以前的出身咧。

他好在也是个小吏家的哥儿。

倒是难为这样子的人家,还能到京都来开开眼界。

贾夫郎听得下人言,连忙坐起来了些身子,伺候的哥儿忙将料子抱到他跟前去。

“还真是挽月纱,时下外头也得卖十余贯一匹咧。”

他早想买一匹了,奈何是一直没舍得下银子,手中也是紧。

“瞧那哥儿收拾的素简,不想还有这样的好物。”

伺候的哥儿道:“莫不是他们家颇有些家资?”

贾夫郎嗤道:“有家资便不会赁宅子住了,他们家大人说甚么都是进士及第出身的翰林大官人,少不得有人巴结示好,家里怎可能一点拿得出手的东西都没有。”

“先前报喜官来时,我瞅着上头也赏下了不少东西。”

“那夫郎可与他们家多多来往着?”

贾夫郎不屑道:“京城的人何其势利眼,任凭他们家大人是出身清流的翰林大官人,可没有门路,要想混出个头脸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瞧他不是也巴结咱么,手头不宽也还咬牙送这样的料子来,还不是为着疏通些人脉。”

“只是没甚么见识的农家哥儿,以为京城的人是他两匹料子三包点心就能打动的,哪有那样轻巧的事情。”

贾夫郎一笑:“不过平素里喊来消遣打发一二晨光还是行的。”

说起消遣,他眼珠子一转,忽的计上心来:“对了,吕娘子家里不是坐席宴客么。他们家爱做席请人,眼下秋高气爽的,只怕席面儿更多。”

哥儿闻此多气愤,道:“她们家门第高,却是不把下头的人当人,外头的人瞧着她人好,门第高的请,门第低的也欢迎去。可却不晓得她爱拿底下的人取乐,教人出丑,以供上头的人消遣。”

“先前夫郎去,没少受她们戏弄,夫郎如何还提她们的宴。”

“你懂什麽,我受了她们这样的消遣,也算是近了人。”

贾夫郎道:“这再去,把那哥儿唤上。他一个村户哥儿,没见过世面,不知能在那样的宴上闹出多少丑来,到时候她们高兴了,还记我的功劳。”

“还是夫郎会谋计。”

晚些时候,祁北南下朝回来,见萧元宝去了鲍家,问询他这户人家如何。

萧元宝道:“不是多诚挚坦率的人,也是爱装门面的。”

“这么一回倒是比先前多了解了些,虽不觉是多好的人,但也瞧不出心思就极坏。”

祁北南道:“千人千面,但也都想在旁人面前体面些。为官人家,心思总多些,不似以前在村里县里,来往交际的人那般耿直纯善。”

萧元宝点了点头,他现在接触的官眷并不多,还不大摸得清这些人的习性。

再者他觉着纯善的人哪有那么多,人都是会有缺点和不足之处。

便似与他交好的鑫哥儿,初识时只觉他端,嘴巴毒辣,可来往的多了,就知晓了他心地是好的,人是正直的。

他觉着人的小毛病不要紧,只要品德是端正的就好。

“我还得再接触一二贾夫郎,才能晓得他的品性。”

祁北南深看了萧元宝一眼,他将人拉到了身边来。

他一头不想萧元宝去与那些官眷来往瓜葛,想着前世的重重,只觉心中气闷难消,忧心他再受这些官眷的消遣折辱。

可若要在京城扎根,却又不能不交际,即便是不为人脉,人总要有人说话相伴,哪有全然关起门子过日子的。

如今萧元宝又是爱说爱笑的性子,一应将他拘在家里头相夫教子,如此行径未免太自私了些。

他还是想他像在县里时那样,有自己的人情往来,闲暇三五好友作伴。

祁北南吐了口浊气,最后还是道:“总之,我不反对你出去交际些人,这本身不是坏事。但若应付不了,也别强撑,回来说与我听,我与你想法子。不欢喜的事情不要说为免我烦恼,又觉着是官眷之间的事情就不与我说。”

“你晓得的,我爱听你说些闲散事情。”

萧元宝笑说了声好:“我不瞒你事情,你也不瞒我事情。”

祁北南应声,又道:“你与那些人交际,若与他们不对付,他们嘀咕些不中听的话,拿着甚么出身、家世、见识说事儿,全然不要放心里去。切勿怀疑是自个儿不好,埋怨自责自身,当去想他们的不是去。”

“憎怨别人,比气自个儿,耗自个儿可强得多。要不然怎说祸害遗千年。”

萧元宝大笑起来:“我今日才觉哥哥也有这么不讲理的时候。你如此,岂不是太偏袒我了一些?”

“不是偏袒,是经验之谈。”

萧元宝好久不见祁北南这么苦口婆心的教导他,便乖巧答应:“好,我记下了哥哥的话,都听你的成不成。”

祁北南眸间起了笑意。

“对了,我有一件欢喜事要告诉你。”

“何事?”

“陛下定了律令要取消京都,州府之上的宵禁了。往后昼夜皆可生意,那些勾栏酒肆宵夜铺子的生意可就更好做了。”

祁北南道:“且看着磷州那头如何,咱们手头上的铺子许能赁出去了。”

萧元宝得听这消息,心中欢喜不已。

连忙盘算起来:“要是有了那头的赁金,咱们的日子可就能松快不少。”

祁北南点头:“到时候铺子赁出去的,上来了钱银,恰好用做准备成婚的用资。”

萧元宝面上微红:“不必铺张,简单办场席面儿把该过的礼数都过了就好,应当用不了多少银子。”

“我想着既成亲,赁宅子住还是不多舒坦,到时候趁着成亲就把宅子置下,成婚了后就搬去新宅住,心头也安心。”

萧元宝眸子一动:“这般倒是也好,只不过我还不曾前去打听置宅的事情。”

“等我过两日休沐,我们一道去选看一番,日子也还长,不着急,慢慢就是。”

萧元宝高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