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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蝉衣这句话时, 陈云起骤然?红了?双目,他吃力地开口:“你说……什么……”

“吱吱……不是……病死的……”

“她?本来该活着的,否则本命灯熄灭, 陈氏又?怎么会派人来寻她回去。”蝉衣笑着道?。

重伤无法?起身的陈云起直直看着她?, 素来木讷的脸为难言悲恸充溢, 他的妹妹,他的吱吱, 原来不是病死的……

这么多年来,陈云起一直觉得?, 当?年他不该见陈稚好转,便没有带她?往樵县继续求医, 这才令她?的病情在冬末的风雪中骤然?恶化, 回天乏术。

“为什么……”陈云起喃喃道?, “你不是,吱吱最好的朋友么?”

听了?这话,蝉衣却是偏了?偏头,理所当?然?道?:“那她?借我一条命, 不是应该的吗?”

她?到杏花里?时已近油尽灯枯, 若不尽快寻个合适的人换命, 死的便是她?了?。

蝉衣笑得?仍旧那般天真,她?似乎丝毫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叫陈云起身上一阵阵发冷。

“为什么不是我……”他嘶声道?, 神情中糅杂着愤怒和悲恸, 显出几分扭曲,“为什么不用我的命——”

如果可以, 他宁愿死的是他自己。

蝉衣撇了?撇嘴,似有些不屑:“你的气运太弱了?。”

陈稚的气运有青蓝之色, 而陈云起气运只是一片惨白,他注定只会?是个一无所成的凡人,甚至活不到成年之时,蝉衣当?然?要选对自己更有利的那个。

所以在养好伤后?,蝉衣以跗蛇天赋,夺来了?陈稚命盘。

也是在那个雪夜,陈云起的妹妹,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其实?若论起气运之强,景弈更甚陈稚两分,但他有法?器护身,又?已踏入道?途,彼时衰弱的蝉衣难以顶替他的命盘,天生病弱的陈稚便是最好的选择。

陈云起所有的神情都?化作一片木然?,就只是因为这样么?因为他是个气运衰弱的凡人,所以才活了?下?来。

可他们?做错了?什么?吱吱做错了?什么?

她?的善意,最后?却成了?要她?性命的药引。

蝉衣并不在意陈云起如何想,她?横刀架在他脖颈上:“所以现在那个陈稚,究竟是谁?!”

她?并不急于?杀了?陈云起,而是问起了?一直以来盘旋在自己心中的疑惑。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淮都?陈氏的陈稚分明早就死了?!

见他不答,蝉衣也不介意,口中继续问道?:“她?就是当?日你在杏花里?外救回来的人?”

陈云起没有说话,他看着蝉衣,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恨意与杀意。

蝉衣轻嗤一声,就凭他,也想杀了?自己?

就算他侥幸得?了?大?夏龙雀,终究也还是杏花里?那个一无是处的砍柴少年,半分心计不通,如何能与自己斗?

见从陈云起口中问不出什么来,蝉衣也就失了?耐心。

无意再与他周旋,蝉衣伸手取下?他腰间玉令,看着透着蓝紫的云气,眼中闪过一瞬羡妒之意。

大?夏龙雀竟偏偏到了?他手中——

人之气运并非一成不变,在成为大?夏龙雀之主后?,陈云起的气运也随之蜕变。

“你总算还有些用。”

蝉衣伸出手,原属于?陈云起的玉令缓缓浮在空中,其中云气涌动,丝丝缕缕溢散,尽数向她?落下?。

就在这一刻,耳后?忽有劲风袭来,蝉衣心底蓦地生出几分不妙,顾不得?吸收气运,飞身向后?退去?。

可惜她?的动作还是太慢了?,黑影掠过,利爪在蝉衣肩上留下?焦黑爪痕,传来一阵剧痛,随即便被掀翻在地。

她?在地面翻滚两圈后?才卸去?力道?,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冷清的眼。

皮毛灰褐的巨狼四爪着地,姬瑶正骑在头狼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中不带半分多余情绪,肩头有赤金火焰摇曳。

“是你——”蝉衣半撑起身,盯着姬瑶,双目阴翳。

她?是何时来的,方才他们?的话,她?又?听到了?多少?

可惜了?,只差一步,她?便能夺了?陈云起如今气运,蝉衣心中不甘,却只能看着浮在半空中的玉令落进姬瑶手中。

神色变幻一瞬,她?站起身,面上现出两个梨涡:“陈先生若想要玉令,婢子自当?双手奉上,又?何须亲自动手。”

她?与千秋学宫弟子一般,唤姬瑶一声陈先生。

姬瑶只是淡淡看着她?:“陈稚的命盘,如今在你身上。”

看来她?都?听到了?,蝉衣脸上仍旧盈着笑,口中回道?:“婢子当?日也不过是求生之举,陈先生又?何必为了?一个死人与我计较。”

她?说着,脚下?改换方位,朝向最易遁逃的位置,但头狼不疾不徐地迈出两步,拦下?了?她?的去?路。

蝉衣眸中闪过一瞬阴沉,随即又?扬起笑来:“若是她?不死,先生你又?如何得?入淮都??”

她?心中清楚,自己恐怕不是姬瑶对手,但即便如此,也未曾显露多少慌乱之色,脸上状若天真的笑意看上去?实?在有些诡秘。

“如此,我也算帮了?先生啊。”

蝉衣面上笑意更盛:“不如这样,先生将陈云起的玉令交给我,我一定会?为先生守好这个秘密,让你好好做这淮都?陈氏的陈稚。”

她?抬头看着姬瑶,笑意中带着几分笃定,笃定她?不会?拒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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